上卷 千里迢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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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逻些城。
逻些地势高耸,四围山城连绵起伏,远看鳞次栉比,金灿灿的飞檐与青蓝辽阔的云天交织一处,有别样超凡脱俗之感。加之吐蕃归顺大殷多年,民间佛教之风蔚然,大街小巷可见各式各样的经纶下站着身披袈裟的僧人摇动经筒,虔诚念经,城内各处十分热闹。
走在人群中的华誉微微低了头,虽然他与随从在进城前便换了逻些的服饰,可他们一行人若不小心掩饰,还是会被看出是异族人。
华誉等人走了一会儿,便坐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酒栈里,酒栈比邻大街,车马人声不绝。为首的一个侍卫去叫酒肉,而华誉则拿出手帕轻轻地揩去了额上的一串汗珠子,才刚歇了一口气,就听见街外头传来一阵非同一般的犬啸。
华誉循声看了出去,就见街外头,一男子牵了一只威风八面的獒犬在兜售。那獒犬体型高大,四肢粗壮匀称,毛发是少见的纯白,鬃毛丰厚流水似地打着星光,引得路人赞叹不已。
华誉冷眼瞧了一会儿,随后对身边的侍卫道:“将他叫进来。”
那侍卫立刻起身走了出去,不多会儿就将那小贩引了进来。那小贩俯身向华誉行了礼,心中也猜到了面前这位青年出身不凡,必定能出个高价。
华誉打量了一番那雪白的大獒犬,微微颔首,“果然是好畜牲。”
那小贩立即就用吐蕃语将这只獒犬的出身血统夸赞了一番之后,酒栈外却忽然闯进了几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个高大的男子,他乌黑的头发绾成一髻垂于脊背,左耳戴金镶绿松石耳坠,右耳坠珊瑚宝石,他身穿獭皮镶边的大领窄袖短薄锦衣,袖口的五色锦缎相接相滚,下穿黑曷毛百摺裙,腰束殷红斑斓缎带。他步步如风地正往里走,可那男子行走间像是意外地瞧见了什么,十分突然地停了下来。
那男子转过头脸,盯住了地上那只大獒犬,少顷,他下令道:“杀了它。”
华誉此行身边的侍卫都是通吐蕃语的,见有人放肆便预备着上前去教训,然而那侍卫才看了来人一眼,竟是愣在了当场,脱口而出道:“大,大殿——?!”
而那小贩闻言慌了神,立刻就向着华誉跪了下来,“老爷,这……这苍猊难得得很,您救救它啊!”
华誉端坐在座位上,微微瞠目地望着那下令杀犬的男子,一时忘了言语,只是惊诧。
这时候一个酒栈内的老板小心翼翼地跑到了华誉面前,瞪大了眼睛小声道:“老爷您赶紧将这畜生让出去,这是察桑将军家的德吉少爷,是您惹不起的!”
然而华誉皱起了眉头,看着这位华丽威武又兼高大挺拔的德吉少爷,目光闪烁不定。
那小贩见华誉无动于衷,心想着今日是要鸡飞蛋打,不禁唉声叹气地蹲在那獒犬身边不住摩挲,愁眉苦脸地伤心。
德吉的两个随从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大刀阔斧地走向了獒犬,而獒犬警觉地嗷嗷狂叫,酒栈之内一时间起了骚动。
“慢。”华誉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站起来。
德吉犀利地看向了华誉,只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同族,于是就道:“中原人,不要在吐蕃的地皮上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