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期 72、外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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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让林太宗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绝对是外公的去世,林太宗连夜走夜路进山,到外公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屋子,熟悉的脸孔,却少了会对着自己笑的那个人。外公走了,躺在林父的怀里平静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林太宗进屋的时候,老人家们都坐在客厅里围着火盆烤火,小声的说话,外婆坐在正对大门口的位置,见到林太宗,外婆面色平静的对他说道:“你上去看看你外公吧。”
林太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他还记得爷爷奶奶都在堂屋里坐着,礼貌的跟老人家们打过招呼,穿过厨房,来到后屋,外公的遗体就放在这里。
外公是在凌晨时分离世的,按照风俗,外婆给外公嘴里放了一枚铜钱,换好衣服,用黄表纸把外公的脸盖着。
林太宗走过去,揭开黄表纸,伸出手摸了摸外公的脸,冰冰冷冷的,再没有以前的热度,林太宗一路上忍着没掉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他将黄表纸盖回去,跪在床前哭的不能自已,再没有人会把他放在背篓里背上山背下地了,再没有人将所有好吃的都放起来留着给自己吃了,再没有人坐在田埂上笑着看他捣乱了,没有了,那个人不在了。
天亮之后,家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村里的,村外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林太宗什么都不管,他躲在外公生前住的房间里,把自己缩成一团,默默的流眼泪。
表弟表妹们回来了,远嫁外地的二姨脸色苍白的回来了,外公生前的战友也赶来了,他们进屋来看到林太宗,跟他说话,林太宗并不答话,只是呆呆的坐着,呆呆的看着,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娃娃。
停灵的这几天,林太宗都过得浑浑噩噩的,直到外公下葬这一天,林太宗没能跟着送葬,他和几个表弟表妹被三姨带去了加工厂,加工厂一楼有个石头制成的大磨盘,三姨把小辈们都带了过去,用麻绳将他们捆在磨盘上。
三姨一边捆一边说道:“爸,知道你喜欢孩子,你今儿出门,就当心疼心疼自己儿女,别把这些孩子带走了。”
外公生前最喜欢小孩子,不管是外孙还是内孙,都是一视同仁的,几个孩子里面,外公最喜欢的就是林太宗,老话说人离世的时候会把自己最喜欢的人带走,这也是几个孩子被捆在磨盘上的原因。
后来听林母说,外公下葬那天,他的几位老战友给他抬的棺,本来应该是由林父他们抬棺的,但是他的老战友们硬是抢了去。六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扛着老爷子的棺材,又是过河又是上山。
全村的人几乎都去给外公送葬,村里的老人说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外公退役后在村里做了一段时间的书记,村民们都很佩服他,所以他下葬的时候,都来送他一程。
葬礼结束后,孝子孝孙们要披麻戴孝给老爷子烧纸,这时候林太宗他们这些小辈儿才被放出来,带上孝巾跟着长辈去到外公坟前。
外公就葬在自家玉米地里,请来的风水先生说这个地方好,为此,大舅还专门把对面山上一颗柿子树给砍了,据说是柿子树会压这里的福气。
一个小小的黄土堆,外公就葬在这里面,林太宗跪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给老人家磕了三个头,上了三炷香。
外公的离世让林太宗的世界塌了一个角,也让他开始发生转变,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外公临终前说的话,外公说太宗是个好孩子,长大了,还知道给外公盖被子,外公说太宗是有坏习惯,但是他这会儿小,以后会好的,你们大人别动不动就说他。
林太宗想,就算是为了外公,他也要改掉所有坏毛病,要当一个好孩子,一个让家人骄傲的孩子。
这一年,林太宗突然间长大了,像是换了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