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我本将心向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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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边低垂的杨柳树被笼罩上湿冷的薄雾,百花娇容上沾染上颗颗露珠,那样的清莹剔透!如美人珠泪,滴滴惹人怜爱。月色如水,银白色的帘幕低垂,远处还隐约传来声声丝竹之音,青婉独自一人来至花园,比起这自然清新的夜色,那筵席之上张张虚伪的笑容,恼人的丝竹之音,着实令人作呕。不知何处传来幽婉动听的箫声?
她循声寻去,但见一男子背立于凉亭内,他身着一身银色夏衣,腰间系于一条青色玉带,皎洁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迎风拂面,他身上散发出一缕淡雅清香,犹如此曲沁人心脾!仿佛将人带入一副色彩柔和,清新淡雅的水墨长卷里,熏风拂面,碧波涟涟,似见花草摇曳,水榭楼台倒影湖面之上,孤月一轮,清清淡淡地笼罩着一切!万籁皆静,终使一切回归自然!他好似觉察背后有人第二十三章,侧脸淡淡轻扫一眼,静谧的月色,投洒在他俊美的脸上,他就像从那画里走出的人一样,不染尘俗,如一股清凉泉水缓缓流入她的心里,直到最深处。
他见她,翠袖微垂,娉娉而立,烟润粉腮,那双明眸柔情似水,他转身对她微微一笑。就是这一笑,她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一样,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直直盯着他,他……他不就是他现实世界暗恋的那个人么?他怎么会来到这里?难道是上天垂怜她的痴心,所以才会把他派到这个世界么?记得来到这里那晚,她刚举行完她的生日聚会,在聚会上,她假意喝醉,向他告白,还未等到他的答复,就被一个女人泼了满身红酒,那个女的挽着他的胳膊,就走了出去,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受了这样的侮辱,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很难过。
他慢慢向她走来,一如那时,微微一笑,左脸颊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他的笑容依然这么温暖!这么迷人!她紧张地攥紧双拳,屏气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此时是在梦中,生怕自己一个轻微的呼吸,就将这美梦惊醒!许是她想得太过出神?以至于都没发觉到他已来至自己面前,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他柔声问道:“仙乐悠扬,觥觥交错,这般良辰美景,小姐因何来此?”
他的声音还是这么动听!犹如天外神曲,久久萦耳,她回过神来,含羞答道:“只因丝竹扰心,裙袂乱眼,来至这清静之处躲懒罢了。”
他笑道:“原来如此!”
见她举止端庄娴雅,应对从容不怯,衣着华贵,想是哪家千金才是?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不免有些害羞起来,为了打破这尴尬气氛,她怯声问道:“公子方才吹奏的可是《春江花月夜》?”
他微微点头道:“让小姐见笑了。”
“此曲被公子这么润色,倒是别有另番韵味!清风拂面,绿水悠悠,时而轻诉幽肠,百转千回缱绻悠长,时而如清水滴石,欢快流淌!独有绕梁三日,意犹未尽之绝!”
他笑道:“小姐过奖了!”
她问道:“公子贵姓?”
“免贵姓栾,小姐叫我天铎便好。”
“我叫沐青婉,很高兴见到你!”
他惊讶道:“久闻芳名,今日有幸得见真容!”
“公子过奖了!”二人相视一笑。
席间,知念见小姐不见踪影,知是她喜静,定是一人躲了出去,便四下寻找,却不小心和迎面之人撞在一起,她见和她相撞之人正是栾家三公子栾天颐,赶紧跪下求饶道:“奴婢该死,请栾公子饶命。”
栾天颐揉揉膝盖呲牙咧嘴地站起来,本欲开口大骂这个不长眼的奴才,但定睛一看,原来是青婉贴身婢女,他说道:“此事也不应全怪责在你身上,快起来吧!”
“多谢公子。”
他走向前问道:“你可知道青婉去哪里了?”
“奴婢也正在寻找三小姐。”
“方才还在座上,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踪影了呢?”
他四下张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家小姐平日喜欢在何处游玩?”
“梅影亭,不知栾公子找我家小姐所为何事?”
只见他害羞地挠挠后脑勺,说道:“也不是要紧的事,听说她前些日子身子不好,一直未有机会来看望她。”
知念轻轻一笑,说道:“那请栾公子随我来。”
但凡是在这宅院里的人,有谁不认识这位栾天颐栾公子的?他与青婉同龄,青婉痴傻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但是他却不嫌弃青婉痴傻,还充当家人的角色照顾她,关心她,在旁人眼里他们是青梅竹马,如果先前青婉没有痴傻,他们也可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现如今,青婉已经恢复神志,这位栾公子早就默认了他与小姐的关系,虽不知沐老爷和沐夫人是何想法,但观他们对栾公子这份热情,想必也不是讨厌他的,只是不知道青婉的心里是怎么想得?她可中意这位栾公子么?虽然现在是古代,儿女婚姻必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青婉是沐老爷夫妇的掌上明珠,他们自然不会轻易地将他们的宝贝女儿的终生大事视为儿戏,只要是女儿喜欢的他们会倾尽所有帮她实现,若是女儿不愿意,他们是绝对不会强求的,这倒是符合了现代社会的婚姻自由权!知念提灯,迈着碎步,在前引路,栾天颐私下寻望着,跟在她身后缓慢行走。
青婉正与栾天铎默默地并肩前行,突然天颐蹦到他们面前,青婉吃惊大叫一声,幸被天铎及时扶住,这才未被他惊吓摔倒,天铎责备道:“怎么这般冒失?”
天颐走向前赔礼,关心问道:“我只想给婉儿一个惊喜,不是有意的,再说以前我们经常这样玩的!婉儿从未因此生过我的气,是吧?!”
惊喜,还真是被彻彻底底惊到了,既然他是天铎的弟弟,也不好太过计较,而且听他所述,好像这个三小姐和他的关系挺好的,幸亏有先前痴傻之症为自己做掩护,如若不然他定然会对她的身份生疑不可,青婉微微一笑,说道:“我还好。”
闻此人声音如此耳熟?青婉微皱娥眉苦思回想,对了!他不就是席间逗得爷爷开怀大笑的人吗?又是一位文采风流,博学多才之人!微风习习,知念担心小姐会受到风寒,赶紧给她加件披风,柔声说道:“更深露重,小姐,小心着凉!”
轻轻笑道:“还是你细心!袭梦呢?”
“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她指不定又偷偷躲在哪里偷懒呢!”
正下说笑着,传来不满的反驳声:“谁说我只知偷懒?”
众人循声望去,袭梦怀抱一件外衣撅着小嘴向这边走来。青婉赶忙假嗔道:“以后你们可不许再在我面前嚼舌根子,我家袭梦妹妹可比你们要细心的多,体贴的多了!”
听得小姐如此夸赞她,遂转怨为喜道:“就是嘛!席间我见小姐偷偷离开,知道小姐一向喜静,定是来到这里独自清静来了,可是眼见着夜深风寒,担心小姐身子,便回屋子取了件外衣,谁料?知念姐姐竟然比我早先一步。”
栾氏兄弟亲眼见得她们女仆之间竟然如此和谐,心下不免有些诧异?堂堂一千金小姐,却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丝富家小姐娇惯跋扈的样子,如此温婉和善,果真是少见的很!
“徐公子请留步。”
吟秋唤住徐少伦,快步走向前去,见她走来,少伦微笑问道:“不知林小姐找在下有何事?”
此时筵席已散,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园子,碍于人多嘴杂,她不好将相思之情流露,只得小心问道:“许久未见,公子可安好?”
“承蒙惦念,一切安好!天色一晚,先行告退。”
“请等等,我……”
他侧过身看向她,方才袭梦将青婉那日被责罚的真相告诉他,聪明如他,又岂会觉察不出她的心思?他依然微笑问道:“林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见他这么着急想逃离,她不免有些失落,幽幽问道:“难道只能有事才能找你么?难道你就这么不愿见我么?还是,你还在为那日我责怪你之事而耿耿于怀?”
他赶忙解释道:“我出来许久,家人若是不见我回去,定是会担心的,至于那日之事,林小姐也不必为此介怀,我生性散漫,早已将此事抛之脑后!”
她笑道:“原是如此!那日实因我爱妹心切,回去之后,也为此事自责不已,今日公子既然这么说,我也就宽心了,为表歉意,这是我亲手绣的香囊,还望公子收下。”
他接过香囊仔细端详一番,淡蓝色底纹,绣着一朵初蕊海棠,挑丝花边,果真是精巧至极!细细闻之,还有股丁香花的幽幽香气。他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公子若是喜欢,我屋子里还有很多。”
他赶忙说道:“物以稀为贵!一个,便已是最好!”
她错以为他是暗赞她,羞得含笑低头不语。“天色实在很晚了,我先告退。”
意识到自己所言又被她错意,她又是一女孩儿,又不好明说,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