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二十一章花菱进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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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仆依言放开了知念,知念哭着跑到青婉面前,紧张问道:“小姐,您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害您?您没有受伤吧?”
青婉笑道:“我没事!他们都是好人!并没有伤害我!我没有跟你们说一声,独自离开,你们一定吓坏了吧?是我不好,别哭了昂!”
说罢,从袖中取出丝帕,轻拭着她挂在腮上未及擦去的泪珠。云修见她们如此举动,并非像主仆间该有的礼数,倒像是姐妹,可青婉明明告诉他,眼前这女子是她的丫鬟,她是直爽之人,不可能以此等小事而相欺与他,思及此,不觉陷入沉思,青婉不经意间抬起头,见他一脸困惑,不觉发笑道: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她的一句话,让他回过神儿来,他微微点点头,道:
“如若真依小姐所言,你们是主仆,你们这番举动,倒真是让我又一次对小姐刮目相看了!”
青婉摆手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佛家有云:‘众生平等’,我虽身为小姐,难道就要失去关心人的权力吗?金枝玉叶也好,千金小姐也罢,在我听来,也只不过是个称呼,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难道就因为地位比别人高,钱财比别人多,就可瞧不起别人?明讥暗讽他人么?贫穷富贵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生活是过给自己的,总是演戏给别人看,岂不是要累死吗?我只是在做我自己,最真实的自己而已,无关金钱,无关名利,更无关地位,只要俯仰无愧天地,无愧自己的良心,便好!”
云修拱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若世间所有的人都有小姐这样的想法,我想那一定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吧!”
“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做到!从你我做起,我想即使改变不了这世间,也定能改变或者是影响一些人的!”
“言之有理!”
知念瞥见他双目含着一抹柔情,再看看小姐,全然一副不知所以然,洋洋得意的神情,心中暗叹道:
“小姐啊小姐,聪明如您,怎么就没有发觉到,他的异样眼神呢?您把他当成朋友,可人家或许早已将您当成知己了吧?未曾许配人家,是断不能总是这样私会男子,谈笑风声的。”
思及此,她轻咳一声,小声提醒道:“小姐,我们出门许久,今日夫人还要进香,莫要再耽搁了,若是夫人不见小姐,怕是又会担心了。”
云修一听,赶忙说道:“既如此,倒是我太过自私,让小姐无端陪我这么久。”
青婉赶忙道:“公子无需自责,这本是我贪玩,擅自闯入这里,叨扰了公子,实在是失礼。”
云修含笑从怀中取出一块含香玉佩,递与她面前道:“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今日有幸识得小姐这样聪慧直爽之人,此乃云某一大幸事也,一点心意,还望小姐莫嫌。”
青婉赶忙摆手道:“不,不,不,所谓无功不受禄,公子这份礼物太过贵重了,叫婉儿如何担当的起。”
“你我既是挚友,就无需这般见外。”
说罢,不容拒绝地将玉佩硬塞到她手中。“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青婉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起,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青婉嫣然一笑,犹如仙子般从他面前飘然离去,而她绝美的笑靥,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深深地刻入骨子里,他似乎有这样的一种错觉,感觉他身周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不觉嘴角上扬,自言:“沐青婉,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看着她们走远,一名家仆走向前,问道:“王爷,奴才不明白,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王爷为何如此大费周章,与她演这样一出戏呢?凭借王爷您的威望,只需一句话,她不就乖乖地嫁进王府吗?”
云修淡笑一下,道:“若真是如此简单,你觉得你家王爷我还需要如此费事吗?”
“卑职糊涂,不懂王爷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记得,她是本王的王妃!”
“是”
云修展开扇子轻摇,嘴角上扬起一抹算计!得宝藏者的天下!既然这是沐威远的掌上明珠,沐威远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那也只得从他女儿身上下手,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如外人所说,沐威远是真的疼爱这个女儿!等着吧!天下,一定会姓云!
从山上走下来,知念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默默无语地跟在青婉身后,见她几次欲言又止,青婉问道:“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回小姐的话,奴婢没有什么心事。”
青婉一听,止步转身看向她,仔细端详了一会,佯恼道:“怎么?尔今难道连你也不肯对我坦诚相待了么?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与那大宅院的其他女人一样,对我也只是表面迎合?”
知念一听,赶忙跪在地上,焦急地解释道:“小姐误会奴婢了,奴婢对小姐的忠心苍天可鉴,奴婢若是有一丝私心,就让奴婢不得好死……。”
“呸呸呸,竟说些不吉利的话,我是吓唬你的!傻的!快些起来,动不动就下跪,你膝盖不疼啊?!好了,既然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觉得这一路走下来,实在无聊的很,所以才想和你说说玩笑,这样就不会觉得路途遥远,也不觉得累了!谁料到你跟了我这么久,竟然还是摸不清我的脾气!”
“是奴婢愚笨。”
“你才不笨,你只是太过谨慎小心罢了,这要是换做袭梦啊,指不定她会怎么和我皮呢!唉——这话说回来了,怎么没看见袭梦这丫头啊?去哪了?”
“小姐莫急,奴婢见您不见踪影,我就和她约定分头寻您,无论最后找没找到您,都会在前面不远处,您方才歇息的地方会合。”
“这样啊!既如此,我们就快些走吧!莫要她等急了,又该担心了!”
“是,小姐。”
走了几步,青婉见她依然是愁眉紧锁,心事重重,她无奈地停下脚步,对她说道:“你我虽为主仆,但这十余年都是你和袭梦伴随在我身边,其实在我心里早已认定你们是我姐妹了,今生能与你们二人相遇相识,这是天意,既然天意安排我们在一起,我们就应该顺天而行!你说对吗?”
“奴婢只是……。”
“我说了,我们是姐妹,这里没有主仆,只有亲密无间的姐妹!”
“小姐,您不嫌弃我们这样的人,这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在此,知念向苍天发誓,此生定追随小姐左右,至死不离!”
“傻丫头!若是有什么难处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方才云公子所赠与小姐之物,小姐收下实为不妥,若是被夫人知道此事,定会责怪小姐您的。”
“为什么?朋友之间哪有那么多的计较?”
“小姐,您难道不知收下男子所赠之物,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此物代表定情之意啊。”
“啊?不会吧?他又没有送我戒指,哪里来的定情,再者说,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日后能不能再见还不可知,哼!你多虑了!”
知念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小姐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她又将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既然此番偷偷溜了出来,就顺便看看她。”
知念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小姐,您说的是谁啊?您要去看谁?您是偷偷溜出来的,若是此事不打紧,咱们改日再出来去看那人也不迟,还是快些回去吧,若是被夫人知道您偷偷溜出来,定会罚您的。”
青婉为难道:“可是,自那日我与她匆匆分离,便再也没看见她,她小小孤女,唯一赖以生存家也被我连累的不能回去了,我实在放心不下,就看一眼,就一眼,她若安好,我会立刻回去。”
知念见她执意如此,勉强点点头,她家小姐怎么就这么热心肠啊?
(沐宅)“爹,如果要借三叔五十万两白银,那我们就没有足够银两去进那批绸缎了。”
文轩拿着账本,紧皱眉头地说道,沐威远也是十分为难,他在房里来回踱步,苦思寻找着是否还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会拂了爹爹的面子,把钱借给三弟,又不会耽误了这次生意。
“爹,恕孩儿不孝,说句以下犯上的话,爷爷真的是太偏心了,他只顾三叔那边生意的盈亏,却从来不为爹考虑一下,难道只有三叔才是他的孩子不成?”“住嘴——”
沐威远厉声斥责道:“你是晚辈,长辈之事,岂有你来议论。”
文轩赶紧跪下,及其不愿地说道:“孩儿知错了。”
知子莫若父,他岂会不知自己儿子心中所想,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番话,也并无过错,他也只是心疼自己的爹娘而已,思及此,他轻叹一声,道:
“起来吧,对于你爷爷的所作所为我不是不知道?当年我身无分文带着你们来到这里,向我爹开口借十两银子,我爹都未曾给我,你三叔从京城来到这里看我,临走临走还和我要了回家的盘缠,这些我都记得,可记得有什么用?我是能把他们吃了?还是能把他们杀了?他再错,他也是我爹,是他给了我生命,就凭这一点,将来他就是沿街乞讨,我不还得把他接到家里,伺候他,孝顺他吗?难道就因为他的偏心,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吗?这不可能。孩子,世间有很多东西都可以割断,唯有这骨肉亲情是到死都割不断的。人,存活于世,不可以将仇恨记得太深,也不可以将恩情忘得太快,当年如果没有你二叔借给我的三千两白银,恐怕我们早就饿死街头了,所以,孩子,你要记得为父这句话:‘但存方寸地,留与子孙耕’,凡事不可做绝,给别人留条后路,就是给自己留条活路。无论是你那爱占便宜、偷奸取滑、自私自利的三叔也好,还是憨厚、诚实、守信、待人和善的二叔也罢,无论你喜欢谁?不喜欢谁?都不可将自己的喜恶形于言表,因为你无法预知将来你身陷囫囵之时,谁会是伸手拉你一把之人?”
听到父亲这般语重心长地教育自己,他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他红着脸发自肺腑地说道:
“孩儿谨遵爹爹教诲,日后无论为人处世,都会严格律己,宽以待人。”
沐威远欣慰笑道:“孺子可教也!”
父子二人正在讨论生意之事,只听得外面传来母亲责骂声,还有妹妹顶撞哭喊声,父子二人赶紧出门前去查看,只见得青婉护着一个小女孩和母亲吵了起来。沐威远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沐夫人气冲冲地说道:“你瞧瞧你的好女儿,旁的没学会,这忤逆父母,不遵家规之事,可是样样做的有声有色,今日我本是带着她和秋儿去寺庙上香求愿的,谁知她竟然趁我和秋儿不留意之时,偷偷跑到街上游玩,还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她不是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她是卖花女,我见她年纪这么小,又失去双亲,以卖花为生养活自己,实属不易,她又因为帮我解围,而得罪一些市井无赖,我怕我走后,那些无赖会返回来寻她麻烦,所以我才会将她带回来,爹爹,您不是常常教育孩儿,要学会知恩图报的吗?难道,您要我置我恩人的生死于不顾吗?这孩子非常乖巧机灵,再说珮儿那么小,她身边也需要个贴心忠心之人伺候,爹爹,您就应了我,留下她好吗?”青婉急忙解释道,本来上次就想把她带回沐宅的,可是她不肯,说什么身份卑微,怎能进沐宅之类的言语来推脱,无奈之下便给她找了一个落脚地方暂时住下,谁知今天去看她,她却得了风寒,于是就把她带了回来。
青婉走向前去撒娇地摇着她爹爹的胳膊,楚楚可怜的央求着,沐威远打量一下那个女孩儿,问道:“叫什么名字?”
花菱赶紧跪在地上,怯生生地答道:“回老爷、夫人,我叫花菱。老爷,小姐是好人,您不要因为我而责罚小姐,如果老爷不愿留下花菱,花菱这就离开。”
“且慢!看你这丫头倒也是个机灵懂事的孩子,你就留下来吧,日后就好好的伺候四小姐便是。”
“是,谢老爷,谢夫人,谢小姐。”
青婉高兴走过去,扶起她,说道:“珮儿,与别的小姐不同,她很好相处,你们二人性格又这般相像,你们一定会成为好……”
她本想说好朋友,可碍于爹娘在场,不便说出,笑道:“她会很喜欢你的!”
“谢小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四小姐,绝不会做出背叛小姐,背叛老爷、夫人之事。”
青婉心喜说道:“那让知念领着你去四小姐住处!”
“是。”
见她们离去,青婉走到爹爹面前,笑道:“多谢爹爹,您就比娘善良!”
青婉调皮地冲着母亲做了个鬼脸,沐威远严声说道:“先别忙着谢我,夸我,我还有笔账要与你算算,身为千金小姐,你却不遵守家规,几次三番逃于市井之上抛头露面,实在不成体统,罚你去庙堂面壁三日,好好反省,如若下次还敢明知故犯,就家法处置。”
“爹……”
“没有讨价还价余地,如果对爹爹的处罚感到不满,那就加重刑期。”文轩赶紧上前拦住妹妹,小声说道:“妹妹,还是见好就收吧!”青婉撅着嘴不情愿地向“思过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