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沐夫人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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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水般静谧将庭院蒙上一层银白色纱罩,草丛中传来嘈杂的虫鸣,屋内烛光透过纱窗慢慢渗透出来,飞蛾想冲破这恼人的阻碍飞入屋里,一次又一次与纱窗碰撞,发出低闷的扑哧之声。沐夫人缓缓睁开眼睛,寻觅着四周,莲花灯里金虫跳跃,素问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见夫人已经苏醒过来,赶忙走过去,将汤药放于案上,轻轻扶起她,轻声问道:
“夫人,您醒了,感觉哪里不适?”
沐夫人支身坐起,手扶着头,说道:“感到头有些沉甸甸的,晕乎乎的,不碍事的,婉儿现在怎么样了?”
素问一边剪着烛花,一边回道:“夫人放心,小姐已经没事了,少爷在那里照看着呢!我刚熬了点粥,夫人多少先喝点粥,垫垫胃底,一会好把这碗汤药喝了。”
剪过烛花,屋子顿时亮堂了很多,素问走向前去,将药碗递与她,她轻轻说道:“先放在那里吧,我没什么胃口,老爷可曾去看过小姐?”
“听那里丫鬟回话过来说是老爷已经去过,不过少爷没让老爷进去,说是小姐宜需静养,老爷在门外站了一饷,便回书房了。”
沐夫人攥紧拳头生气地锤了一下床。含怨道:“为了那个女人,他连自己嫡亲骨肉都可下这般狠手,真是气死我了。”
见素问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道:“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素问道:“恕老奴多嘴,夫人此时不应与老爷赌气,此次事情,表面看起来像是针对小姐和珮儿小姐,想要为渊儿少爷讨个公道,实则,她想借此机会打击夫人,如若夫人真与老爷赌气,那岂不是正中她的奸计?只有讨好老爷,稳固自己的权利还有您身为正室的高贵地位,才有能力保护您的一双儿女,来日方长,想要对付她,不急于这一时,只要您还是老爷的正妻,是这整个沐家的当家主母,她小小的杜玉冰就奈何不了您!说句不好听的,她也就靠着那几分姿色魅惑老爷,像个跳梁小丑似得张牙舞爪,夫人您此时就更应该表现出大度!这是做给老爷看,更是做给众人看,让所有的人都对您竖起大拇指,那她还有什么机会再张狂呢?”
听素问这番话,她静静思考一会,觉得素问之言,并无道理,眼下不应和老爷怄气,再怎么说,她才是老爷的结发之妻,必须保住她这个后宅女主人的位子,她说道:“告诉那个人,可以开始了,还有,老爷的燕窝可做好了?”
素问笑道:“为夫人熬粥之时,便将老爷的燕窝做好了!”
“扶我起来,我要亲自去给老爷送去。”
“是!”素问伺候她穿好鞋子,扶着夫人慢慢地走向书房。
一声长叹划破寂静的深夜,沐威远双手背于身后,紧皱眉头,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只怪自己脾气太过暴急,才会将自己的爱女打伤,如果当时她向他服软求饶,他也许不会重罚她,可偏偏这个孩子脾性随他,固执,倔强。
“唉——”
又一声长叹,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了,他头也没回不耐烦地对来人说道:“不是让你们不要来打扰我吗?都给我出去。”
“老爷……”
他转过头,看见夫人端着燕窝微笑地走了进来。他有些惊讶道:“夫人,你怎么起来了?身子可好些了吗?”
“回老爷的话,妾身并无大碍,听下人说,老爷晚上也没有吃多少东西,我就吩咐素问下厨给您熬了碗燕窝粥。”
他接过来,薄嗔道:“这让下人端来便是了,你身子不好,怎可劳累?”
“下人也摸不透老爷胃口,再说,伺候自己的相公,我不想假手于人。”
“你啊!快些坐下!”
沐威远扶着她坐在他身边,盛起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老爷,这是我为你熬得,你怎么反过来喂我?”
“我们一人一口吃着香甜!”
“老了,老了,还学会疼人了!”
她含笑地吃了一小口。“你醒来可曾去看过女儿?”
“本想去看的,郎中嘱托宜需静养,所以,我也没有过去,轩儿是个仔细体贴的孩子,有他在那里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沐威远小心问道:“今日之事,夫人可曾怨我?”
她安慰道:“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说不怨那是假话,可我知道,老爷与我心是一样的,只怪这孩子太过倔强,她要是服软,将今日发生之事好好向您解释,您也不会这般动怒。不过话说回来,她虽然倔强,可是她跟您一样,嫉恶如仇,爱打抱不平,她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如果说她恃强凌弱,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沐威远悔道:“都怪我当时太过冲动,才会……我当时也是被她气糊涂了,唉——如果今日女儿真有个好歹,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女儿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他至今都后怕不已,沐夫人轻声安慰道:“好在我们女儿吉人天相,又逃过一劫!老爷就不要再自责了,都是妾身管教不严,今日才会发生这样事情,这孩子举止投足都跟像极了您!就连着倔脾气也是如出一辙!可真是虎父无犬女!”
沐威远一听哈哈大笑道:“那是当然!我沐威远的儿女,那可都是个顶个的好!巾帼不让须眉!婉儿行事有魄力!敢担当!又顾念手足亲情!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哎——文轩要是有婉儿一般的聪慧和果断,我也就省不少的心了!”
见夫人愁眉紧锁心疼安慰道:“这也并非尽是你的错,是为夫让你受苦了,让你管理宅中老老小小衣食住行,还要帮我查算进出账目,你也是分身乏术啊。”
她笑道:“幸好有玉冰在旁协助,妾身也并有多辛苦,玉冰机敏聪慧,为我分担不少,偷的闲日,我就会读读文章,倒也轻松自在!”
他惊喜问道:“哦!不知夫人读的是关于哪方面的文籍?”
她笑道:“妾身才识浅薄,也只能读些神话故事!闲来无事,便会以此打发时间,我最近在读《济公游记》,没想到救苦救难的活佛身世竟如此可怜,他才华横溢,兼融‘儒、道、释、道,’兼通琴诗书画印,却不恋红尘,落发参禅,一心向佛与人为善,怎奈双亲病重,他却不能尽孝膝下,家世显赫却被管家霸占,最终落得个入狱痴癫的下场,实在可怜。”
沐威远轻叹道:“以史明鉴,不管为官也好,为商也罢,都必须谨慎用人,错信他人,百年基业将会毁于一旦啊。”
她遂说道:“老爷英明果决,李茂春怎能相比?再说管家沐林他跟随老爷多年忠心耿耿!,对老爷、对我、对玉冰、甚至是对素问和翠瑶那都是言听计从,为人谦和,深得人心!”
“哦?他对素问言听计从倒也说的过去,素问是你陪嫁丫头,自幼就在你身边伺候,身份自然比管家还高,翠瑶只不是个低等丫头,论辈分远远在他之下,对她也如此恭敬,这倒真是奇怪?”
“这个妾身就不知道了!”
沐威远有些吃惊道:“哼——这倒是奇了?此人素来桀骜清高,能让他巴结的人,可真是神通广大啊!”
“这事早已是众所周知!有何奇怪?”
“怎么我从未听说过此事?”
“老爷竟日为生意之事东奔西走,园内之事自然不会全然知晓!”
沉思片刻,他说道:“夫人对今日发生之事可曾有过怀疑?”
“老爷之意是指……?”
“渊儿受伤一事。”
她闻言,微微一怔,遂微微一笑道:“玉冰那么疼爱婉儿,是断然不会冤枉她加害她的,可是渊儿向来乖巧懂事,今日怎么会如此对付婉儿呢?他年幼无知,是非真假还分不清楚,如若再被有心人从中加以挑唆,这事情就说不准了。”
“听夫人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管家向来都是格外照顾渊儿,此人不得不防。”
她宽慰道:“老爷多虑了,管家跟随老爷多年,定不会有不轨之心的。”
“人心隔肚皮,我虽不是李茂春,但难保他不会成为那个歹毒管家。”
见他眉头深锁,沉思不语,她嘴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总有一天她会还得女儿清白,今日她孩儿所受的苦难,来日会向他们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只是单凭这些谣言,怕是老爷不会相信,得采取一些行动,让老爷完全相信她才行,此事必须计划周密,不能有任何破绽。
素问上前跪道:“奴婢有一事想要禀报老爷夫人。”
沐威远道:“你起来回话便是。”
“谢老爷,方才我为夫人熬药,恰巧看见管家急匆匆向后院走去,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可后来我见三奶奶的贴身婢女翠瑶也小心翼翼地进了后院,老奴就偷偷跟了进去,见管家和翠瑶二人躲于一角嘀咕了几句,翠瑶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递给他,老奴怕被他们发现,就提前走了出来,片刻,翠瑶就从后院出来,隔了一会,管家才从后院走出来。”
沐威远惊起,问道:“你可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隔得太远,老奴并未听清。”
“翠瑶哪里来的那么多银票?她为何要给管家银票?”
“老奴也很是困惑?”
沐夫人道:“翠瑶只不过是一近身侍奉主子的奴才,她哪里会有这么多银票呢?”
沐威远道:“她没有,可是玉冰却有。”
“老爷的意思是……不可能,玉冰那么疼爱婉儿,她怎会陷害婉儿呢?再说,玉冰虽然平日行事有些招摇,但是她对于家中事务,那可是做的仔细,账目清楚。”
“夫人你别忘了,女儿因玉冰虐待奴才之事而斥责过她,今天婉儿可是当面质问过她的,我虽然是宠爱玉冰,但是婉儿是我的女儿,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即使是她,也不行。”
“老爷的意思是她此次之所以这样做,是在泄私愤?报私仇?”
“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玉冰虽然行事雷雷风行,但是没有夫人这般豁达的心胸,自然不能保证她此次是不是在报私仇,这也是我只让她从旁协助你,不放权给她的原因。”
“如果管家与她联手,那我们女儿……。”言未尽,便心疼地哭了起来,沐威远赶忙安抚道:
“都是为夫不好,让别人摸透我的脾性,上了奸人的当,险些害了我们的女儿,不过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将事情真相查出,若真是管家与玉冰联手陷害我们的女儿,我定然不会轻饶他们。”
沐夫人道:“这事怎能怪老爷呢?”
沐威远诧异,问道:“你不生我的气?不怪我责罚太重?”
沐夫人走上前,拉住沐威远的手,道:“夫妻本是同心,老爷的痛,便是妾身的痛。”
沐威远欣慰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