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澜收起长鞭，四处看看，这家客栈虽然简陋，但是小院却很是雅致。隐约可以猜测院外就是一条小巷，少有人来往，小院之内格外清幽。院内种着几棵落叶松，常年不败，雾气笼罩之下，让人如置身仙境之中，为小院又添了几分生机。
    他抵达广阳城已是半夜，当时街头一片寂静，即便是刻意压制了脚步声，在冷清的下半夜仍显得突兀，但凡动静大了一点，就能听到狗吠声声，似乎随时都要冲出院墙，直接扑到过路之人的身上。
    他走遍了大半个广阳城，才找到这么一家还未熄灯的客栈。掌柜的是个年迈的老人，满脸的沟壑纵横，一双瞳孔已经污浊不清，就连说话都是含含糊糊听不清楚。他曾有个儿子，很多年前的时候，外出做生意，后来一直未归家。老人担心儿子找不着回家的路，便经年累月地为儿子亮起一盏等待的灯。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莫其凡。倘或莫离没有回到山里，他此时也应该是孤寂一人，守着不知何时归来的儿子和一方小院，望眼欲穿。
    老人见叶孤澜孤身一人，店里又恰好有几间空房，就让他住了下来。房间的布置简陋而陈旧，房内的衣柜等物件都已经褪色，却不见一丝灰尘。老人家总是起得早，五更天一到，就为叶孤澜准备好了早餐。
    叶孤澜见天色还早，便想到后院中温习鞭法。想不到外面起了那么大的雾，天地之间一片混沌。他练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到房中。老人见饭菜凉了，又端回厨房热了一遭，再拿给叶孤澜食用。
    老人坐在叶孤澜对面，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好让叶孤澜的脸看上去更清晰一些。广阳城发生的命案早就传开了，好久也不见有外乡人来了。他叹了一口气，颇为担忧地说道：“这位公子，你可听说过广阳城的事情？”
    叶孤澜茫然地摇摇头，他此番前来只为了收拾尝断舌，对于广阳城，他是一无所知。
    老人顿了顿，起身关上房门，抓住叶孤澜的衣袖，语重心长地说道：“公子，广阳城死了好多人啊。”
    叶孤澜心中莫名一惊，脑中已经蹦出了尝断舌这个人。他想了想：“老伯，可否与我细说？”
    老人叹了一口气，他毕竟是老了，很多事情也记得不那么真切了，只想起第一个被害的姑娘姓方，后来接二连三地有人遇害，官府担心惹祸上身，也不抓凶手，只能任由凶手作恶。到如今，已经死了有十几个姑娘了。
    “广阳城中可有人姓常？”叶孤澜问道。
    “我祖上是姓常，也是个大户人家，但得罪了官场上的人，老祖宗们为了后代子孙，不得已才改了姓。”老人缓缓地说道，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戏腔一般不疾不徐地唱尽人间悲欢。
    “那可还有其他姓常之人？”
    老人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像是在仔细思考，良久才说道：“广阳城地大物博，单城内就有上万户人家，我并不知晓。”
    叶孤澜点点头，城中杀人的事他并不了解，也不好妄下论断。据老人所说，他的儿子已多年未归，凶手是不是他，叶孤澜也无法猜测。事到如今，只好亲自下水，探探那水究竟有多深。“老伯，您说的方小姐是在何处被杀？”
    “城外的深山里。”老人想了好一会，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