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水下机船(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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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罡仿佛被一个压了很久的弹簧似地,腾地就挺了起来,速度之快,超过了周围其他人,以至于再次受到了来自刘步蟾方向那灼热目光的逼视。程罡由于起得太猛只感觉眼前一阵发灰,身体晃了两晃险些摔倒。好在池璨机灵,急忙从一旁架住了他的胳膊肘,不然真就要出大洋相了。此时队列前面的军官也都已经站起,将他的失态挡在了后面,没有惊了圣驾。
程罡收拢目光看向前方,只见眼前一片金光灿灿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原本雪白平整的地面上,变魔术似地凭空多出来一个金光闪闪的宝座,宝座左右分列两排身穿蟒袍头戴顶戴花翎的文武大员。许多人程罡都不认识,但站在最靠近宝座右手边的两个人程罡却认得。其中一人便是直隶总督北洋通商大臣武英殿大学士李鸿章,另一人很年轻面庞白净带着圆圆的眼镜,个虽不高却站得笔直,由内而外地透出一股气宇轩昂的英气。这个站在李鸿章的内侧紧挨宝座的年轻人,便是那白大人!而宝座左手边站立一老者,看岁数已近耄耋之年,双手拄着拐杖,腰背已经驼了,气喘吁吁仿佛随时要背过气去的样子,山羊胡子挺长垂在胸前颤个不停。
“恩?这老家伙好面生啊!”
“想必那便是清流首领户部尚书帝师翁同禾无疑。”站在一旁的池璨仿佛看出了程罡的疑惑,说了一句。
“翁同禾?我看他有出气儿没进气儿,马上就要不行了的样子,不好好在家养老还跑着儿瞎掺和个啥?”程罡小声问了池璨一句。
“程兄可不要小看了翁大人。别看帝师年事已高,但却是我大清响当当一等一的爱国大忠臣!翁大人虽为一介书生,在我大清国中骨头却是最硬的,相比那些手握重兵却患得患失瞻前顾后举棋不定延误战机的封疆大吏,翁大人自始就是极力主战的。”
“哦?”程罡听罢又狐疑地打量了一眼那个站在宝座旁边不住咳嗽的老头。
“程兄有所不知,那东学乱党起事后,倭寇借机出兵汉城。朝鲜自古乃我大清属国,岂容他人染指?!本该趁其立足未稳之时便以雷霆手段一举剿灭!可那李中堂及后党一干人马却苟且偷生一味请列强居间调停与倭奴和谈,贻误了战机!朝廷内外谁人看不出,那李中堂早已将这北洋水师与淮军看做是他自家的私产。他是怕一旦与倭奴刀兵相见,无论胜败那都是在折损他的家底。所以他才搬出什么‘作猛虎在山势’,打算以北洋海陆军的兵力作为谈判的筹码,通过外交手段与日本人谋一个所谓共治朝鲜的和局。只可惜李中堂的算盘打得太精了,这军国大事岂是做买卖?诚如马教习所言,那倭奴仿佛一头恶狼,它是铁了心要吞掉大清这只肥羊!小小的朝鲜又岂能满足倭奴的胃口,朝鲜不过是跳板而已。从东学乱党起事以来,倭奴几次三番试探我大清,我们一让再让一退再退,非但没有等来列强调停,反而助长了倭奴的嚣张气焰,这才酿成了前几日之高升号事件!可惜了那千把号弟兄!”
池璨短短几句话,说得程罡心里一抽一抽的。
再看那李鸿章,站在那里一副无动于衷置身事外的样子,大眼皮耷拉着,眼观鼻鼻观口,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老匹夫!老子上中学那会历史课上就学来着,中国百年近代屈辱史,你李鸿章就是罪人一个!签《马关条约》的就是你!看来果不其然,你的私心大得很呐!”程罡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宝座旁边的李鸿章,两只手早已经攥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