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去刻意接近这个女孩。
    但小檬是les。小檬不喜欢我啊。
    小檬也不喜欢玲。
    后来我知道小檬那时候喜欢一个叫芸的女孩。
    只是芸是直女，芸对她不感兴趣。
    但幸运的是小檬也觉得我是她的同类，她愿意接近我。
    但她同时也明白我们总会毕业，未来的生活很有可能不会有交点。
    如果早晚要分离最初又何必开始。
    这是小檬的想法。所以她不会太过接近我。
    她是对的，后来我们确实分开了三年多。我不怪她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不敢奢求太多。
    那时她愿意和我聊天，她没有像排斥别人一样排斥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同她的谈话中我也知道了她之所以要来这个地方是因为父母离婚，母亲带着她回到了老家。
    后来小檬对我说，在我们分开的那三年多里，她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我。她自己也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给她的感觉与别人不同。
    能得到她偶尔的挂念我真的很感动了。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让她不愿和我走得太近的原因，那便是她不敢。
    她不敢背上一个早恋的罪名让讨厌她的人多出一个伤害她的理由。
    就算你说你们不是恋人关系又有谁会相信呢？
    一男一女那么亲密，一定有奸情！
    明明这帮孙子也都有喜欢的人，明明一开始那么多男生像苍蝇一样围着小檬，各种表白各种献殷勤。
    还有一个傻屌写了一封极其幼稚搞笑的情书，这傻屌如今成了我们俩一生的笑柄。
    情书里还他妈写了一句可笑的“你的眼睛会说话哩！”哩你大爷哩！但等到他们发现接近不了小檬的时候，发现小檬是一个异类的时候，马上就会给她扣上各种帽子。
    小檬明白这一点，所以她不敢过于接近我。
    小檬是对的。芸便是例子。
    芸长得可真是漂亮啊。
    大大的眼睛，圆脸尖下巴，小巧精致的鼻子，一抹笑唇甜美动人。明明是纯粹的汉族却一副混血儿的长相。身材更是极品，细腰大胸长腿，配上古铜色的肤色。
    那个年纪的男生无一例外全都精虫上脑。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这样的女孩？
    但有时候长得漂亮真的是罪。
    芸成绩不好，考试必定后几名。
    老师们不喜欢她，每天变着法地辱骂她，体罚她，学生们就跟着哄堂大笑。
    这种情况下就算大家都喜欢她也没人敢说出来。
    喜欢一个成绩不好的弱智，掉价啊，丢人现眼啊。明明喜欢却不能说出来，就算动心也不能表现出来，哪怕硬了也要自己憋回去。
    于是喜欢便转变为厌恶。
    这叫做反向生成。
    喜欢得越深厌恶得越狠。
    于是全班男生联合起来欺负她，冷落她孤立她，辱骂她，造她的谣说她是妓女，毁掉她的东西，往她的水里下泻药。
    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夏天芸走进教室的时候，那天她穿着很普通的牛仔裤和T恤。但是她身材好啊，曼妙的身姿显露无疑。
    经过一个猥琐男的身边时那孙子张嘴就来了一句：“骚货，穿这么性感想勾引谁啊！”
    操！
    能不能勾引别人我不知道，但你说这话肯定是勾引着你了！
    后来那些人愈发嚣张，欺负芸还不够，又要去群殴芸的男朋友。
    芸的男朋友是一个外班的男生。
    某天中午放学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我们班二十多个男生堵在校门口一顿揍，下午上学来又被堵住一顿揍。
    拳头抡着不过瘾，就用硬鞋底子往头上踩。大嘴巴抽着不爽，抄起铁链子照身上抡。
    你们讨厌芸就讨厌芸，为什么要去揍人家男朋友，你们这帮孙子敢说不是因为嫉妒？！
    我记得那天下午芸哭红着双眼走进教室时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被大家这么讨厌。
    明明就什么错都没犯过啊！明明就没得罪过任何人啊！明明就小心翼翼的什么都不敢做啊。
    她那么委屈，但是又害怕地不敢哭出来，眼泪就只好无声地往下掉。
    我也记得小檬看着芸的那个样子也在偷偷抹眼泪。
    她一定从芸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这也是小檬喜欢她的原因。
    只是小檬再怎么喜欢芸也没有用。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是les，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能和一个女孩子恋爱。
    就算她知道自己是les又能怎么样呢？
    芸是直女，永远不会爱上她。
    就像我也曾一度以为小檬永远不会爱上我。
    那些说掰弯的根本是扯淡，根本就不存在掰弯这种情况，能被掰弯的肯定是本来就弯。
    小檬总是抱怨说做一个les真是倒霉，喜欢的人总是不喜欢自己。
    但她哪里知道，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几乎全人类都要面临的难题。
    与性取向根本无关。
    后面的三年我的生活依旧。
    我上的高中跟初中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
    那高中在当地有名啊。
    好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来。
    据说那年有个土豪爹径直走进校长办公室放下二十万跟校长说，我就想让我儿子到这来上学，这些不够再跟我说。
    有人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儿子成绩上不去了，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儿子这条丧家犬体验体验胜利者们的氛围。
    哈哈哈，居然拿那当上流社会了！
    一个家财万贯的少爷和一帮只会考试的呆逼到底谁才是胜利者啊？
    这三年我交了个女朋友。
    我妈还埋怨我谈恋爱影响学习。
    谈恋爱根本就不影响学习，单相思才影响好不好？
    追女孩容易啊，那次我打电话到她家里，她妈接起了电话，恶狠狠地问我是谁，找她女儿想干什么？报上名字后语气瞬间就缓和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每次考试都全班第一的某某某啊！以后要多帮助帮助我女儿啊！”然后这娘们居然开始到处找人打听我的家庭背景，做好准备要认我做姑爷了。
    但我从来没忘记过小檬。
    不仅仅是没有忘记，甚至可以说她一直萦绕在我心中。
    听不进去课的时候，安静的自习课上，明知道第二天要早起却还是睡不着的夜里，甚至是面对女朋友的时候，小檬的脸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
    “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三年多以后，当我读了大学之后，终于远离了地狱之后，便开始到处寻找她的下落。
    还真找到了。
    于是抛弃前女友，和小檬在一起。
    小檬答应了。原因只是她觉得自己已经二十岁了，再不交个男朋友会显得太奇怪。
    而我是唯一一个不让她讨厌的男生。
    这一次我成了她的身份掩护。
    而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这时的小檬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