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潸潸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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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幽好像忘了把怀瑾带回来的初衷,每日只是和他吃酒喝茶,闲时下上盘棋,或者耐着功夫雕几块玉,若不是有确切的消息知道谷幽是傀儡师,怀瑾真的怀疑是不是错了。
在安息谷住了半月,怀瑾每日都能看到百晓霜,他直觉百晓霜与谷幽的关系不寻常,却又说不出是哪一点。若说谷幽是隶属千机阁的话,百晓霜作为阁主不必这么事必躬亲,倘若有什么把柄在谷幽手上,百晓霜也不必这么心甘情愿。这两个人的关系好像就是生来就是这样,别扭的同时又让人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相处方式。
怀瑾旁敲侧击想知道谷幽的心思,可惜这人只对傀儡感兴趣,对其余的兴致都有些欠缺。虽说是不感兴趣,却又无所不知,这让他费解。
这日,天气很好,怀瑾卷了册书沿着木槿花丛闲逛,谷幽似乎特别喜欢木槿,身上都有股幽幽的木槿香。一湾浅水蜿蜒在木槿花丛旁,潺潺的水声很是悦耳。
怀瑾一路下来在尽头看见那抹绯色。白色的木槿映衬着他,很好看。他上前一步,身影恰好罩住了谷幽,怀瑾道:“在这作甚?”
“洗剑。”谷幽手下不停,每一锋下去,墨玉身上就多出道剑痕,“总得找配得上你的祭器。”少顷,谷幽以手轻拭剑锋,眉头一皱,轻声道:“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抬头打量一下怀瑾,又道:“这样就对了。”低头不知从什么地方寻出一柄凿子来,在剑身刻上细细蛇纹,这才满意的抿起唇角。
不待怀瑾多说,谷幽迅速将乌木钗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将血液滴在蛇纹上,那血好像有什么引导一般,霎时填满整条蛇纹,剑身嗡嗡作响,发出剧烈的震动,怀瑾甚至能感受到谷幽周身绷紧都拿不稳那剑柄,只见谷幽举剑破空一划,天色登时黯淡,滚滚黑云压过,竟有山雨欲来的迹象,他道:“别来妨碍我。”
怀瑾没有注意谷幽说的什么,天象渐变,无一不说明现在是傀儡师在祭剑!
傀儡师若要打造傀儡必要用上傀儡剑,而冰魄恰是个中极品。怀瑾住在安息谷几日未见到谷幽的傀儡剑,到头来是他根本没有!那安息谷的傀儡是怎样造出来的?!
然而眼下容不得怀瑾多想,傀儡剑认主必要过劫,看谷幽现在的情况,势必要让雷火劈几下才算完。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电光击中谷幽,谷幽狠狠地咳出一滩浓血,怀瑾想也没想,扑过去把他护在身下,硬生生的替他接下剩下的雷击。
谷幽气急的要挣开,他情愿挨不过劫数也不愿欠别人人情。天雷滚滚,谷幽越是挣扎怀瑾抱得越紧,谷幽的指甲深深嵌进怀瑾的后肩,却听见那人低沉着声音说:“别动,再忍会。”谷幽向来是发号施令的那一方,被别人命令还是头一遭,可正是这头一遭,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竟让他安静地不再挣扎,直到怀瑾脱力才反应过来。
木槿花丛隐隐动了一下,谷幽恍若没看见,阴着脸把压在身上的人翻下去。
不过愤怒归愤怒,怀瑾替他挡劫却是不争的事实。
白芷轩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谷幽复杂的看着床上的人,这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谈吐不凡,容貌昳丽,身怀异香,除了怀王殿下再找不出旁人来了。他原想着怀王殿下不会使那么拙劣的伎俩,至少把自己的身份弄得像样点,盖下身上的异香,易容一下才是。可就是这样大大方方的出来,谷幽竟上了钩,直到和罗说安息谷多出几股暗卫他才认真考虑是否是哪里出了差错。
四方异动,偏巧这时候关于傀儡师的传言甚嚣尘上,谷幽活在安息谷早就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节骨眼上明里暗里的势力多方打听自己,已经烦躁的很,再稍微加点压力,谷幽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控。
谷幽想,这样杀了怀王也不错,手下暗暗收紧,却看着那精致的皮肤染上紫红色的时候松了手,这等绝无仅有的皮,不剥下来实在有违天理。就在谷幽天人相交的时候,怀瑾睁开眼睛,“谷主,这是做什么?”
谷幽微笑,盯着怀瑾的脸,良久才说,“我果真舍不下你这身好皮子。”话毕,起身离去,行到门扉处,停下道:“你该庆幸生的这身好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