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鱼与鸟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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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你想知道鲛人的事,可以问我呀。”吃饭的时候,司命敲着碗盆叮当响,得意地道,“只要不是神魔,其他物种的命数都出自我手,原作者就摆在这你也不知道敬畏。”
    我闷闷地咬着馒头,趴在桌上神情恹恹。
    司命却没脸没皮地自己给自己接了话,大气地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其眼泣,则能出珠。
    相传,心灵越是纯净的鲛人,流下的珍珠越是圆润清透。而这尾唤作子决的鲛人,天生无法哭泣。
    所以他必然在族类中被定义为污浊的存在。
    子决常常独自一人在岛上引吭高歌,歌声感伤得能让岸边的渔民一个个涕泗横流。
    他没有同伴。
    唯一算是同伴的,应该是一只鸟。
    那只鸟没有明智,是只再普通不过的鸟,所以不会因为他的歌声而落泪。
    那只鸟一直痴痴地落在岸边固定的那块巨石上。晨曦而来,黄昏而去。
    子决不知他是因为他的歌声,还是因为一种生活习惯。
    他们从来没有过交流,因为没法交流。有时在巨石两端遥首相望,都不知对方的心思。
    那只鸟在春天便飞往北去,连告别都没有,他需要繁殖,这是他的生存规律。
    子决便又是一个人,在那里哼着歌,慢慢地等着,秋末冬初,那鸟便会回来,继续落在那块石头上。
    一年复又一年,鸟总有老的一天,而子决还是那副模样。
    有一天,阿或外出游历,认识了子决。
    阿或想要聚灵草。
    子决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指着那只鸟同阿或道,“你帮我解开它的明智,我想同他说说话。”
    于是子决盗出了聚灵草,生生受了雷劈之苦,被赶了出来,流落到男馆中,以卖唱为生。
    那只鸟却在那时飞往北去。
    他再也没机会见那只鸟。
    司命讲完,伸伸懒腰,自顾自地回房中休息。
    我很想知道,如果那只鸟开了心智,他开口会说什么话。
    我们都喜欢把自己主观的想象强加在一些无法确定的事件上,但一旦幻想破灭,便会承受不住。如果是我,我可能不敢去确定这只鸟的想法,我无法接受他陌生的眼神,疑惑得问着“你是谁”之类的话语。
    所以我也一直不敢以原先的样貌出现在阿或的前面,我不知道他会如何对我。
    深夜,我实在睡不着,悄悄地潜入阿或的房中,阿或早早就熄了灯闷头大睡。
    我坐在床边,借着月光,认真地看着他安静的模样,小声地抱怨,“阿或,你就不能待我好一点么,以前你倒是挺好的,可那都是在诓骗我。”
    “小青师父没了,就没人对我好了。”
    “我挺想念他的……”
    “那鲛人的事我也知道了,你也不跟我说清楚,害我白白醋了那么久。他长得那么漂亮,谁看了都会动心。”
    “他还总是偷偷吃你的豆腐,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一个人在那里一句一句地喋喋不休。
    讲到最后累了,趴在阿或的身边便睡了过去。
    翌日,睁眼,我直直地躺在阿或的床上,香菜在上方爬呀爬,而阿或消失得连个影都没有。
    我的心一下子又提了上来,急急地把熟睡的司命唤醒,问道,“阿或去哪啦。”
    司命迷迷糊糊打着哈欠道,“我哪知道,脚长在他身上,我只负责看着你呀。”
    “你不是号称什么都知道吗!”
    “我只写大纲好吗!细枝末节哪记得清楚。你等等,让我想想……”司命摇头晃脑地闭着眼想了好久,想到我觉得他都快睡着了,他才悠悠地开口,“你的心上人去帮那只鸟开心智咯,你去南海找找……”
    司命的话还没说完,我就一撒脚丫连忙追我的媳妇去了。
    几只海鸥在空中展翅飞翔。海风呼呼,发出巨大的吟啸。巨大的海浪一层层地卷起,碰撞在海中的礁石上,发出阵阵声响。
    我在低空中急切寻找着司命口中说的孤岛巨石,心头莫名地慌张。终于在南海的正中央,我发现了几个走动的小黑影,心中大喜。
    “阿或……”我兴高采烈地边喊便跑过去,可是茫茫的孤岛,只有鲛人子决,以及一个陌生的男子,我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阿或呢?”我皱眉问道。
    子决笑得很尴尬。
    只见一只墨黑的兔子,脖子上的长命锁叮当响,懒懒地从巨石后边绕了出来,懒懒地蹦到我的面前。
    我对着它傻眼。
    “我没想到这蛇妖的灵力不够,开完心智后,便一溜烟成了这副模样。”子决弱弱地道。
    “哈?”我蹲下身子,把“阿或”抱了起来,瞠着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阿或顶着毛茸茸的头,朝我蹭了蹭,窝在我的怀中睡觉了。
    我此刻的表情到底是怎样的。我真的是在风中凌乱了。
    “我记得你,你是那只蛤蟆。”那个陌生男子憨憨地开口。
    我不解地仔细打量着他,突然,豁然开朗,而这信息又让我受到了一道冲击——这只鸟,就是曾经衔着我在空中大冒险的那只蠢鸟!
    我突然意识到,不管外在容貌怎样地千变万化,每个人身上的气息是不变的,而我们就是靠气息去辨认各自的身份。换句话说,阿或早就把我给认出来了,那我装了那么久的龙伯还有个什么意思。
    “颜彧让我带几句话给你。”子决愧疚地道。
    “第一句,对不起,不能再待你好一点。”
    “第二句,他虽有隐瞒,但从未欺骗。”
    “第三句,虽然他不知道你的来历,但他已决定,在以后的年华,随你而去,生死不计。”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啪嗒啪嗒地掉到阿或的身上,阿或甩甩头,睁开眼睛,软软地手轻轻地拍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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