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任是无情徒动人 第十二回:乱糟糟一口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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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曲随众人前来千柳镇,一路孤言少语,刚才又看司马金陵出嫁,不免少年骚情,心有不甘,夜不能寐,于是在亭外看了一阵月亮。半盏茶的功夫才转身回来,老奴武伯一直形影不离的跟在他身后,仿佛是他的一个影子,西门曲有时忘记他的存在,因为他会在适当的时候消失,而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就像这空气一样,让人觉得如此顺畅。
西门曲回屋推开门,准备就寝,屋内只点着一盏小蜡烛,套着白色的灯罩。抬头间突然见屋顶上倒挂着一个红衣女子,满头长发飘下来,敞开的天窗风一吹,张牙舞爪四处飘散。她那脸白得发亮,嘴唇红得像刚吸过血似的,他当下惊叫起来往后一退。
武伯赶来一看并未着急动手,只望了西门曲一眼,道:公子,是司马姑娘!
司马金陵哈哈一笑,从横梁上翻身跳了下来,她换了一件素衫,长垂鞋面,露着一双黑色简洁的牛皮短靴,依然像从前那么美。西门曲不免看得有点呆,涨红了脸,假装嗔道:这倒是司马姑娘不是了,我见过装鬼吓人的,没见过你这般装鬼吓人的!我倒是连着两次被吓到了。
司马金陵笑着道:我从小喜爱倒挂在横梁上睡觉,就习惯了。现在一天不挂横梁上就不舒服,我趁你不在的时候打了个盹。
武伯走到桌前,为西门曲与司马金陵各倒了一杯茶水,便退下去,把时间让出来,他现在可以放心了,因为司马金陵终于嫁人了。
西门曲坐下,举杯喝了一口茶,才淡淡一笑道:今日是司马姑娘的大好日子,姑娘此时当在洞房花烛才是,怎么跑到我的房间来了,若让柳家人看见了,我可是跳黄河洗不清呢!
司马金陵坐在椅子上,笑嘻嘻的道:跳黄河自然洗不清了,不过是越洗越黄而已。怎么,你瞧我嫁人了,倒也不见伤心。小曲子,你这样做,我可是很伤心呢。
西门曲微微一笑道:俗话说,天要下雨,姑娘要嫁傻子,岂是我西门曲能拦得住的。我若与一个傻子较劲伤心,那姑娘岂非看不起我西门曲。
司马金陵哈哈一笑道:西门曲果然是西门曲,天上掉个火球砸你脸上,你也这般丛容。话说回来,我找你,当然不只是为吓吓你。
西门曲含笑道:你想问我,柳先生把长生卷藏哪了?
司马金陵指着他坏笑道:你真是聪明得过分了。
西门曲放下杯子,幽幽一叹道:司马金陵啊司马金陵,这次你真是高看我西门曲了。我不过是仗着多读了几本书,并未真的得了通天本领能够上下各知五百年。怎能知道柳先生将长生卷藏哪呢?不过姑娘试想,一个自信又自负的人,最大的秘密一定在其人身上。要找出长生卷,必然,要对柳先生的尸身做文章。否则诸葛红颜何须费此周章把他冰封起来呢。
司马金陵马上笑道:和我想的一样,不过这天山雪莲可不是一般的冰块,若是用蛮力砸碎了,柳先生的尸体会一起碎成块。寒冰已经渗入其五脏六腑了。放在太阳底下晒,天山雪莲坚若磐石,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融化!
西门曲笑道:我倒是知道天底下有一种神功能够破解天山雪莲,哎,只可惜此神功失传多年,说也是无用。
司马金陵调皮的眨下眼睛道:说来听听!
西门曲道:灰飞烟灭!
司马金陵道:天地乾坤,生生相克!‘灰飞烟灭’这种神功我也听过,却是是天山雪莲的克星。我刚仔细瞧了,柳天问虽然与诸葛红颜大战,可是他死之时表情却十分奇特,他一定藏了秘密在身上。如今要不能找到破解天山雪莲之术,只能连长生卷都埋入棺材,等个几百年,看天山雪莲能否融化了,倒是便宜了那盗墓者了。
西门曲听了,扑哧的笑了。话刚说到一半,听门外武伯与柳家的家丁起了争执,那家丁道:快快请我家少夫人,说少爷在大哭大闹,要见老爷。柳管家拉不住,命夫人去一趟。
西门曲起身去开门。家丁往门内探头一看,屋子空荡荡的,哪里有司马金陵的身影。
二.
‘勤子轩’门口贴的大红喜字显得分外抢眼,司马金陵走上前一看,门口歪咧咧的倒着两三个红衣仆人,柳一笑倒在房门内,捏着胳膊,右手胳膊往外翻,已经脱臼了。她顿时道:呦,柳管家,你们这是唱得哪一出苦情戏?我不是让你亲自盯着柳老头么,你怎么跑这来了?
柳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拉耸着眉毛道:老爷已死,留下一个少爷给老奴。老奴若不好好看着,岂不是更对不起老爷。
司马金陵走上前,捏起他的胳膊往后一拉,便将他脱臼的胳膊重新安上了,道:这柳家庄的铁牌子都被你们丢光了,他一个柳傻蛋能把你们几个这么折腾?
柳一笑哎呦痛叫了一声,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站起来道:我家公子虽然是个傻子,但是老爷教了他些武功,学了十八年,一两招还是使得不错。老爷一死,没人拉的住他。司马姑娘还快帮老奴找找看,这夜半三更,可别撞上诸葛红颜。
司马金陵也急得直瞪眼睛道:让你替我盯着柳老头,你跑来盯柳傻蛋。还不快去看看柳天问,说不定他此时已经诈尸了,我去帮你找那柳傻蛋!话落,一阵风出去了。
司马金陵绕过紫藤累累的回廊,走到后庄,高声大喊:“柳傻蛋,你在哪里?别玩了,我都看见你了。”紫霞山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愣是不见他的影子。她声音清脆洪亮,后花园内几处客房内住着各大门派的人,在屋内都听得一清二楚。
假山后面的繁华阁只有一层楼,一个厅内四个套间,刚好住着武当四大弟子,屋子还点着灯,卢书松坐在厅中读书,大漠的风一到夜里吹得鬼哭狼嚎,不比武当山上,清风气爽,仙气凌然。众然是躲在紫霞山庄内依然听得一清二楚。卢书松一时半会还真睡不着,加上司马金陵这两声嚎叫,不由叹气的摇摇头道:真是世风日下,大喜之日,喜事变丧事,洞房花烛之夜,新娘满地找新郎。
万静松在一旁呵呵笑道:“师弟,你读你的圣贤书,如何还听得见这窗外事。”他是个胖子,天生一张弥勒佛的脸,他是不着急的人,就算火烧了屋子了,他也笑呵呵的看一会,在去救火,武当山出了名的好脾气。
卢书松向来瞧不起自己这个二师兄,他道:二师兄所言差异,师父命我们四人前来紫霞山庄,势必是要找到长生卷救大师兄的性命的,紫霞山庄寸草都与诸葛红颜可能有关系。别提她司马金陵这个新少夫人,就是连那个柳傻子,我看也要好好查一查,指不定柳天问死之时就将长生卷给柳傻子了。
万静松依然不紧不慢道:我看不然,若给了柳傻子,三师弟能想到的,诸葛红颜岂非想不到?
崔浩松坐在帐莲后的床上打坐,师弟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禁开口淡淡道:二位师弟不必起争执,依我看来,这个司马金陵才怪得很,中午分明听司空蓝说她与朱云雀一道,却突然嫁到了柳家,摸不清是什么底细?刑天门大都统朱云雀却为何也会来到大漠?为何柳公子说东西被盗,华山与青城的宝剑依然在,偏偏被盗了朱云雀的画,其中必有玄机。刚才也未见他的人,莫非已经下山去了?如此神出鬼没,不怀好意。
帐前点着一盏灯,斜着他的脸,他不适应大漠的气候,几日未合眼,眼泡发肿,挺拔的鼻梁骨被几日的大漠之风也塌了下来,只剩一撮黑色的山羊胡还有几分道骨仙风。
卢书松起身,道:师兄所言极是,刑天门是因为月楼丢了宝物,才追来大漠的,这个江湖之中早有传闻,却不知其到底丢了什么宝贝,这个司马金陵在江湖中也有些传闻,都是些与四大家族的公子的花边故事,倒是听说七星宫的少公子十分喜欢她,打算娶其为妻子。但碍着无月山庄的西门公子也插了一脚,所以一直不提。今日却突然嫁到柳家来了,真是奇事。不过是娶个疯颠颠似的女子,柳家如何不敢当众宣布呢,莫不是怕得罪了七星宫与无月山庄?
崔浩松道:师弟想的是,今日朱云雀行动古怪,他给的画卷看起来也稀奇,天底下能比那两件宝物还要来的紧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话刚落,李子松推开门走了进来,皱着张脸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水便喝,一股臭味从他身上飘散而开。卢书松与万静松忙捂起鼻子。万静松苦着眉头哈着脸,道:哎呀呀,小师弟,你这一夜可是上了好几回茅厕了,一次蹲得比一次还长,你没事吧?
李子松垂着脸,有气无力道:二师兄,你可是不知道,这大漠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那水没泡茶之前你们是没瞧见,简直黄河水似的,怪不得我是拉了这多回了,在下去,我这小命只怕是要比大师兄早去了,咱们还是收拾东西回武当吧。
万静松过来扶他到西侧帐内一张床上躺下,忙道:小师弟,瞧你说什么话。平白无故咒大师兄。你且休息休息,想要回去呀,只怕是没门没窗的事。这紫霞山庄危机重重,诸葛红颜随时可能出没,你可别乱走了。
李子松道:能有什么诸葛红颜啊,就司马金陵那小丫头在找柳傻子呢。我说师兄,你们瞧见了,柳傻子那傻子都娶媳妇了。我今年都二十了,什么时候帮我也娶一房媳妇?
万静松哭笑不得,只好训道:休得胡说,我们乃道中人,你师兄今年都四十八了,都尚未娶亲,哪里轮的上你。
李子松倒趴在床上,孩子气的又嚷又闹道:我可不管,我可不管。明日回了武当,我要向师父说说去,凭什么我们要学少林老和尚呢,谁说道士不能娶媳妇了。。
万静松是弥勒佛也拿李子松没办法,想揍他两拳,又怕回去师父怪罪,只道:小祖宗呀小祖宗,我可真拿你没办法了,好好好,你且回去与师父说去。
李子松一闹,武当三师兄鸡飞狗跳的,简直是请了一尊菩萨来供着,一宿都没睡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