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任是无情徒动人 第二回:长生不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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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月,圆睁睁的一大朵,向日葵似的飘在天空中,浮云太多,天地间一会阴沉得仿佛坠入地狱,一会又明晃晃恍若白日。隔着一层薄薄的云纱,一切事物都被月光染了旧旧的,好像是要发生些什么奇怪的事。
月楼之上只有两个黑衣黑裤精装打扮的护卫把守,腰间各别着一把刚劲的短刀,手心寸步不敢离刀柄,刀一出鞘,必要见血。二人守着小小的洞口,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月楼之下的天然巨湖,湖上建起了一座桥亭。朱云雀穿着一身黑衣,腰间戴着镶玉的缎带,坐在竹椅上喝酒,洁白的青花酒杯上晕开了几丛青兰。。
李老爷坐在他对面,老竹椅有些陈旧,但两个人坐着却屹立不动。
月已升中,杯中春兰酒散发着午夜兰花独特的香味,映着一折月光,缓缓发亮。李老爷侧眼一看月楼,目光怔住,情不自禁的放下酒杯,缓缓站了起来。果然不出朱云雀所料,只见此时月楼之上露出一条黑色的人影,从楼顶上缓慢的爬了下来。两个手持钢刀的黑衣护卫立得跟门板似的,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她已跳到大门口,一甩脑后的两条大辫子,大摇大摆的推门走进去了。
李老爷瞪大眼珠子,要追看个究竟。朱云雀道:等等,莫要轻举妄动,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二人又喝了一杯酒,才起身腾空一跃,悄然落到月楼门口。李老爷凑身一看两个护卫,‘喝’的一声低赞道:隔空点穴,好功夫。黑夜黑灯瞎火的,只有这一招是最杀人于无形的。那小姑娘确实有两下子,就是不明白,她武功既然如此高深,为何要笨拙的从屋顶上翻下来呢?
朱云雀脸色沉甸甸的走进月楼,拐了两个角,走到侧门边,背着墙壁侧身探头一看。长明灯下映着一个身段修长的女子,她站在棋盘前,上身穿着乳白色的细纱上衣,下身穿着朱红色的短纱裙,底下露着一截白色的裤子,脚下穿着一双黑色的牛皮长靴,一头乌黑的长发编成两条粗长的大辫子,从脑后飘到胸前去,辫子上镶着白色的细花,肩上斜背着一个黑色的小挎包,鼓鼓的,不知装了什么东西。即使没看到她的脸,至少感觉她不会是个很难看的人。这与朱云雀想象中的媒婆天差地别,但江湖之中易容之术不足为奇。
昨天棋盘过朱云雀的手,已是黑白混战,拥挤不堪,难以下子。只见她从左棋盒与右棋盒中各抓了一大把棋子,便往棋盘上塞,也不看是黑子白子。不一会,一拨一拨的棋子竟噼里啪啦往下掉。她也不顾,捡起来便往棋盘上塞。等棋子全落下来,她又将天边全部塞满了白棋,地边全部塞满了黑棋。已经分成了黑白两个世界,犹如太极圆盘,黑白呼应,互不相干。这一次,无论如何在也没有棋子可往上塞进去了。
不但李老爷,连朱云雀都愣住了,这简直是胡闹,难道她想制止别人再次进入此楼?此时石门却轰然中开,她闪身而入,棋盘又合上,棋盘哗啦啦一阵乱响,所有的棋子都掉了下来,砸了一地黑白棋子,棋盘上已空空如也。
朱云雀彻底傻了眼,棋盘本分天地南北。从来不想这一招,自古会棋之人哪里会这样下棋,简直是侮辱棋术。李老爷赶到棋盘前目瞪口呆,道:公子,这,这?
朱云雀深吸口气,不得道:这倒出乎我意料。
李老爷道:如今怎么办,钥匙可在那女子身上,她这一折腾,我们怎么进去?
朱云雀深锁眉,道:跑得了兔子,跑不得桩,与其随她进去冒险,倒不如守株待兔,我到要看看她是否真的有三头六臂。去拿酒来,我坐在这里等她。
不一会,石门之前的石桌上摆出一壶上好的竹叶青,一个白瓷杯子,几个冷盘,两碟瑞云斋的酥点。朱云雀坐在石桌面前的圆凳中,手捧着白玉瓷杯就口一饮,他并不着急,就算刀落到他的脖子上,他也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何况刀锋永远不会落到他头上。他不但是鼎鼎大名的刑天门大都统,更是皇帝最疼爱的侄子,自小与皇太子十分亲密,形影不分。权利,金钱,他都拥有。十八年前长孙习风大漠受挫,渐渐退隐江湖,朱云雀师承长孙习风接过了刑天门大都统的位置,替他守着皇城。已守八年,分文不差。
月还挂在天边,等掉到西边的时候,太阳就会从东方升起来,只要那个女人没有出来,他也不会贸然进去。身后除了李老爷之外,朱云雀很少有动用一大群人的习惯,而且绝密的事情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酒才刚刚喝了一杯,味道未觉,面前石门却‘轰的一声打开了,那红衣女子从里面跳了出来。
李老爷疾眼,脚点地侧身飞起,肥厚的手掌便往她胸前打去。
红衣女子完全没有预测,睁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在地。李老爷见势,连忙收起浑厚的掌力,游身一转,绕到她身后,抓起她的胳膊,拖把似的将她摁到了地上。
朱云雀放下酒杯,她不会武功?这又出乎他的意料。
李老爷拧一只小母鸡似的提起她,往朱云雀面前一推,冷呵呵的劝道:小姑娘,你好大的胆子啊,快把东西交出来,我老人家看着你还是个小女孩的面子上给你留个全尸。
红衣女子来不及叫疼,抬起头一脸茫然的道:什么东西?
李老爷怔了一下,抬头看朱云雀。
朱云雀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颚,长明灯正对着她椭圆形的小脸,一双眼睛钻石似的闪着光和亮,怎么看都坏兮兮的,连不笑都勾起来的小嘴都像不怀好意。他皱眉,错不了,决计是她。他冷冷的道:小姑娘,虽然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进得了月楼的,但与我刑天门作对,江湖中的下场,你不曾听过?
红衣女子‘哎呦’一声,笑道:我不过来玩玩而已,哪里会偷你什么东西。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来月楼七层浮屠塔玩?好借口。”朱云雀额头上爆出一条青筋。
李老爷伸手夺过她的腰侧的黑包,往地上一倒。噼里啪啦的滚出大大小小的白瓷蓝瓷的小罐子,还有一卷陈旧的画卷。他定眼弯身捡起画卷双手递到朱云雀面前。
朱云雀接过,卷开一看,泛黄的古书籍,密密麻麻的画着一些从所未见的线条,粗粗细细,盘根交错,难以理解,看似根本是一张废纸。他放下画卷,突然飘身向前,伸手将那女子狠狠的挤在石门上,另一只手两根指尖伸向她胸口,从她衣襟口夹出一条绝细银晃晃的链子,上面挂着两块银铁片,一块是星型,一块是月型。他举起钥匙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道:没有偷,这是什么东西。
红衣女子尴尬一笑道:借来玩玩,还给你吧,我可以走了吧。说完,拾起地上的瓶瓶罐罐,往身上一背,大步就要走了。
朱云雀伸手揪住她的小辫子,她痛叫起来,回头道:喂,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欺负我这么个弱女子,还有什么脸活着。
朱云雀揪着她的小辫子往面前一拉,冷笑道:东西呢,交出来。
红衣女子捂着辫子道:都说了没有了,谁拿了你的‘长生卷’了。我才不稀罕。
李老爷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虽然在江湖中早有传言,十八年前诸葛红颜召开‘相亲大会’之时,曾经提起过,愿意将长生卷送给未来的夫婿,而各大门派争得你死我活,却不想诸葛红颜简直是个魔女,她不但医术高明,连武功都超常人所想。她给各大门派下了一种叫‘红樱’的剧毒。中红缨者,小指会先变红,随之蔓延到无名指,接着中指,接着食指。若到拇指全红者,必定红缨爆发身亡。这红缨之毒的蔓延速度全看人的造化,倘若运气不好的,过个十天半月,十指便全红,红樱毒发,全身暴毙。若运气好的,活个一二十年,依然才只红了五个指头。峨眉派少掌门黎少东回峨眉派之后,三个月后便红樱暴毙而亡。静水山庄的二公子秦秋水却是三年前才暴毙的,几天前听得华山派的司空月也死了。而其他门派的人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不过日夜惊恐,生怕哪日红缨爆发。
诸葛红颜曾云,天地之下能破解红樱之毒的解药唯有‘长生卷’。后来听闻诸葛红颜’相亲大会‘之后就被人所杀,长生卷被偷走,从此下落不明。又有人传言诸葛红颜被伤,躲起来疗伤,复出江湖之时,便是江湖大乱之日。
传说有人将‘长生卷’贡献给了皇帝,没想到这个传言居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