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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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严下午请了假,走出公办楼时,看到了一辆黑色沃尔沃,一个好像黑衣人的男人高高壮壮,直直的站在后车门旁,见他从楼里出来,就打开了车,作个请的手势,说道:“宋先生请上车。”
宋严坐在车里,心里不停的想着一个月来天天想的问题——我如果不同意离开沈傅天的弟弟,沈傅天接下来会怎么做?如果沈傅天知道他的弟弟已经不是原来的弟弟,他会怎么做?天天想问题,却想不到方法来解决。搞得都有压力了,张放看着心疼得不行不行的。天天上网找营养食谱给宋严补。但是,宋严是那种有事一定会瘦的人,本来就清瘦的人,一瘦就让人看得心疼。张放最后无法,只能安慰道:“没事,不是有我吗?再说事还没发生,你就先愁上了,等发生了,你还有体力去抵抗了吗?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行。再说了,我俩是有经验的人,不怕他。出柜也不是第一次了。”
到了地方,宋严下了车,抬头看一眼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眼前有点发白,于是,心里也空白了,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终归要走的路,是绕不过去的。就像张放说的,不是还有经验呢吗?想到张放说这句时的痞笑,宋严不知不觉得也上翘了嘴角。
茶楼布局古色古香,再配上个小桥流水啥的,感觉很舒心。黑衣人前面带路,来到一扇门前。推开门,古筝行云流水的般的音韵流入宋严耳中。走进门,黑衣人在外面将门关上,宋严来到沈傅天对面。
“您好,宋先生,在下沈傅天。”沈傅天站起,向宋严伸出右手。
“您好,沈先生。”宋严也伸出右手同对面的那支白玉青葱似的手相握。
“请坐。这里是我朋友的一家茶室。是会员制的,茶好,水好,人又不多,我很喜欢。今天特意邀请宋先生一起过来品品。”沈傅天说着将茶艺师递上来的一杯茶放在了宋严的面前。然后,很温柔的对琴师和茶艺师说道:“二位,这里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谢谢。”
两位姑娘无声离开,关好门。
“来,尝尝,看看怎么样?”沈傅天像是个兄长招待自己的弟弟一样,对宋严笑得很温和。
“谢谢您。沈先生,你就开门见山的对我说您想说的话吧。”宋严表现的有点不领情,但他就有点速战速决的心思。
“嗯?”沈傅天抬头看着宋严,眼中没有任何不高兴,不满意的情绪,看上去还是那样和和气气的,“为什么要这么急呢?也许,我们来沟通一下感情,事情就会有不一样的发展,也说不定,不是吗?”
“您会同意您的弟弟做个同性恋,并公开出柜与我生活一辈子?”
宋严很认真,也很直白的问题让沈傅天失声而轻笑:“当然不会同意。要不然,我就不请您喝茶了。”
“那你想对我说什么呢?”宋严有点心燥,他知道沈傅天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拆散自己和张放。但是,沈傅天就不能给他个通快,就在这儿不急不燥的。
沈傅天自行走起茶道,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慢慢的咽下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对方表情严肃的宋严。
“您不是已经知道我的想法了吗?我认为我也不需要多说了。”
“?”宋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什么意思?不应该对他先说一些大道理,比如什么你还年轻啊,这个社会对同性还是不认同的,你们以后会很难啊什么的吗?再然后,对他说,如果他宋严是真爱沈傅阳,就应该为沈傅阳的未来着想这样的话吗?最后,再用钱来安抚他;实在不行,就对他用武力。不是应该这个套路吗?当年,张放他爸妈就是这个套路来的。那现在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不按套路出牌?看来,经验要用不上啊。
“宋先生应该很爱您原来的爱人吧?在一起生活八的同性爱人,还一直没有出轨,真是很难得的。”沈傅天突然说道。
宋严一怔,就听沈傅天继续说道。
“那么爱他为什么这么快就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爬上另一个男人的床呢?”说到这时,宋严从沈傅天的眼睛看到了讥讽。
没错,从现实来看,张放没死几天,而宋严现在的表现完全可以用水性扬花来形容了。本来同性之恋就被世人为认乱很得,没节操。他和张放这种从一而忠,还相守八年的实在很少。但是,问题是。现在的张放就是沈傅阳,他只是很正常的和自己的爱人继续那份没有结束的爱情。但在,沈傅天的眼中,他却成了耐不住寂寞的浪货。这样的爱情,谁会认为是真诚的?认真的?如果,是他,他也不信。所以,沈傅天不信,他理解,他无话可说。
宋严怔怔的看着沈傅天,他不能告诉沈傅天,他的弟弟已经灵魂转换,那会被沈傅天直接当成骗子,疯子的。他没有办法来证明自己的爱是从一而忠的,他可以与沈傅阳过一辈子,当然,沈傅阳的灵魂要一直沉睡才行。如果沈傅阳的灵魂醒了,那么,他的爱情也就终止了。
“宋先生,换一杯茶吧,尝尝的我茶艺如何。”沈傅天又恢复了斯文亲和的样子。亲自为宋严倒了一杯茶。
宋严无心喝茶,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喝了一口。很苦涩,咽下时,宋严皱起了眉头。
晚上,两个孩子睡在小六儿的房间里。张放像个树袋熊一样从后面抱着宋严躺在床上,一边时不时的亲吻宋严的头发,一边问道:“你见到沈傅天了?”
“见了。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沈傅天自己告诉我的。但是,问他你们谈了什么,他却不说。”
“真像他的能做出的事。”宋严笑得很无力。
“为什么?”张放将宋严转到与自己面对面。
“我去了,他问了我一句话。”宋严到现在还能感觉到口中的苦涩。
“什么话?”张放有点紧张,他怕宋严受伤害。
“他问我,我那么爱我原来的爱人,现在为什么为这么快爬上另一个男人的床。”宋严直视着张放。
“妈的,他可真会找人软肋。”宋严洁身自好,别人不知道,他张放会不知道?明显,宋严受了委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没事儿。我没委屈。只要你一直在,不离开我,我就不委屈。”宋严靠进张放怀中,紧紧的抱住这身体,好像这样就可以抱住张放的灵魂一样。
“不离开,我怎么舍得离开。”张放想起前几天沈傅阳灵魂醒来的事情,心中了不免有怕。但是,很快的,他把这怕压下去,用自己有力的手臂同样紧紧抱住怀中人。
不知道,是谁先吻上了谁,但是,吻得却无任何情欲,这个吻是温柔的,细致的,安抚的。
夜里,宋严做了个梦。他看到张放的灵魂回到了张放的身体里,他满怀欣喜,却又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拉住那双本应温暖的,但现在却冰冷的大手,问道:“你回来的?”
张放没有回答,脸上是宋严熟悉的宠溺,笑得温柔,充满爱意。
宋严一点点靠上张放,用自己的脸贴上张放的脸——冰冷。就像他送张放最后一程时,贴上那张脸的感觉一样,冷冷的,没有一点热乎气。宋严失望的离开张放的脸,却没有放开那双手,依旧拉着,他舍不得放开。宋严低着头,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闷闷的说道:“你没有回来。”
张放笑了,他拉着宋严说:“我们去兜风吧。”
刚出柜时,他们刚买了一辆车庆祝,宋严和张放都刚考下来驾照,两个总会开车出去转上一圈。今天,他们又去了。坐在车上,车并没有开动,宋严将头依在张放的肩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享受彼此的存在。
路上没有行人,空荡荡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并没有多久,只有一小会儿。宋严满足的感受着身边人的存在。
“去接孩子回家吧。”张放没有看宋严,直直的看着前面的空白马路,好像那里有人在等他。
“好,我去接孩子。”宋严好像明白,今天分离,将无机会再见一般,恋恋不舍的看着张放下了车。关上车门,宋严没离开,他默默的看着,张放开着一辆白色的车子。那车子不是他们俩任何一个人的。但是,张放走那天,出殡的头车是白色的。看着白色的车子一点消失,
那一刻,宋严惊醒过来,天还没有亮,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自己面前那张已经不太陌生的脸。
走了,还是走了,终究要走,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