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带我去哪儿？”
    哥哥拉着我的手，一言不发，就这样走着。
    “哥……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手被你拉得好疼！”
    哥哥没有理我。
    从平路到山坡，再从山脚到山顶，我们走了许久。
    终于，他放慢了脚步，松开了我的手。
    “你待在这里！”
    说完，他一路小跑，直到不远处的小屋里。
    雪不断飘落，手冻得通红，我伸出手放到嘴前哈了哈，打了好几个寒颤。
    我跺着脚在原地晃悠着，天气太冷，我冻得发抖，面上也结了一层冰霜。
    不一会，哥哥提着什么向我走来。
    我知道说什么他也不会理我，我沉默着，等他走到我跟前。
    他抽过旁边的凳子，放在我腿跟前，把我按到凳子上，蹲了下来。
    这时，我才看清，他手上提的，是冰刀。
    他帮我脱了鞋子换上了冰刀，我不知他要做什么，也没问。
    他抽了另一个凳子，自己很快的换上了冰刀。他拉起我，向前面走去。
    我第一次穿冰刀，离开陆地，感觉很不适应，冰刀又细，让我的脚左右歪了好几次。
    “嚓！”
    我踏到冰上了！我惊讶地扫了扫，原来是滑冰场！
    场上有十几个人在滑，竟然是清一色的男生。
    有个男生看了眼我，又扫了眼哥哥，正准备转头，又望了眼哥哥和我，拍了拍他身边的几个男生，说了几句，我没听清。
    男生竟全往我们这边聚集。
    我看了看哥哥，只看见他刚毅的侧脸，在那上面，我看不出任何的轨迹，猜不透他想要做什么。
    十几个男生在我们面前站成一排。
    原来，他们是认识哥哥的。
    哥哥推了推我，力有些大，我不会冰刀，直接摔了出去。
    地面冷得吓人，而我，只穿了薄薄一层，感觉冰冷从地面直直渗入骨髓，我敛下眼，掩去心里的不安。
    十几双眼睛直直盯着我。
    我转过头不去看他们的脸，撑着地面的手紧紧抠着，手指冻得血红，紧抠地面的皮肤一片惨白。
    这感觉，像是小丑一样。
    只花了几秒钟整理好表情，抬头，我看向哥哥，一时之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到我裤子上沾满的雪，哥哥的眉头皱了起来，怕我站不稳，他小心地拉着我的胳膊。
    我知道他在担心我，这是他担心时一贯露出的表情，做出的动作。
    可我，笑不出来。
    在十几双这样的目光下。
    连带上伪装，都好累。
    哥哥扫了眼我，见我没有异样，放心地转过眼，说：“前几日与你们说过，这是我妹妹，奕想。”
    感觉所有注视都集中在我身上，好似整个人都被穿透、看清。
    我的脸烫了起来，我知道它一定红得吓人。
    底下头，不知所措。
    哥哥说：“我希望将她交托给你们其中一人，希望你们能好好待她。”
    说完，哥哥弯下了腰。
    我惊讶的看向哥哥，半天才反应过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我拉起哥哥：“不需要的，这些我不需要。”
    他站直身子，摇了摇头。
    十几个男生乱了起来，我一一扫过，他们脸上有嘲笑、讥讽的，有玩味、看戏的，有不屑、鄙视的，有试试、嬉笑的，还有一人，脸上眼中，什么也没写。
    哥哥把我往前推了推，力道很小很稳，怕是再发生之前的事情。
    哥哥说：“你今天不选出一人就别想回家！”
    我知道哥哥的脾性，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主，我无力反抗，感觉自己站在这十几人之前，像是一场闹剧。
    而这场闹剧，并不会因为我这样那样而结束。
    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嘻嘻哈哈的，我听不清，但我觉得，应该是在嘲笑我不自量力。
    我实在不能忍受十几双眼睛就这么盯着我眨呀眨的，我指了指场上唯一一个面无表情的，但，也是最帅的。
    我看着他，那一瞬间，我在他眼中看到了讽刺。
    我知道，他定是把我当做了混混，小丑。
    哥哥将我送到他身边，他嫌弃的退开一步，我有些难受，说不出话。
    其实，当我站在镜子面前时，我看得清自己。
    数的清脸上有几颗痘痘，看得出体型有多么庞大，也知晓，我和其他人之间的距离。
    但这一切，不过是皮相罢了。
    世人皆爱皮相，我也爱。
    可它能当饭吃么？
    能当水喝么？
    为什么就不愿意认真的看看在这样一个皮相之下，活着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也许是善良的，活泼的，鲜明的，生动的，明亮的。
    但，拥有这样的想法的人，只不过是我的幻想罢了。
    哥哥说：“好好玩，哥有点事，先走了。”他搓了搓我的头，给了我一个安心的微笑。
    我看着哥哥的身影消失在我眼中，有个男生从我面前擦过，我被风带了一下，摔倒在地。
    我没看任何人，不知道那个被我选中的男生有没有看我，也不知道其他人怎样。
    我实在没有脸再待下去，我脱了鞋，仅穿着袜子的脚踩在地上，我冻得心寒，缄口不言，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没有回头。
    “哎，李洛然，你不追出去看看？那可是你媳妇！”
    我顿了一顿，伸出的脚，一时之间，竟没有果断的踩下，我竖起耳朵，听到了我一生之中都无法忘记，无法比拟的轻视的语气：“就她？”
    我重重踩下，冷风吹来，我却没有因此感到其中的寒冷，因为此刻，我的心，比它要冷得多的多。
    我冷笑一声。
    这个人，也不过如此。
    也就是徒有皮相罢了。
    我知道今天这场闹剧是因我而起，但我并不知道哥哥会因为我哭了一个小时而这样做，也并不知道被哥哥带到这里是干什么，让他们受冻是我不对，让他们来到这里只看到了我这样的脸是我不对……但……
    罢了，有什么可说的呢……
    “她好歹是明溪哥的妹妹，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我跑到凳子跟前穿上鞋子，站起身，将背挺得很直很直，不管已经麻木的脚，就这样走下山去。
    我不想，被一群徒有皮囊的家伙给看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