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开启，一个偌大的空间出现在他面前，灯光照的地面锃亮，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方形货物箱，看上去就像站台一样。在感叹楚行止的神预测的同时，韩风也被这个研究所的经济实力震撼，想象一下那么巨大的工程，而且要在地下完成，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肯定是不可估量。
    韩风对着思佳赞赏地一笑，“太厉害了，思佳你是怎么知道密码的？”
    受到表扬，思佳娇羞地低下头，“我，我看到穿黑色衣服的人输入的。”
    没有想到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还能有这样的观察力，但是既然她知道了密码，为什么不自己离开？韩风看着思佳却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个问题，他怕自己会激起思佳的防备。
    似乎是心有灵犀，楚行止把韩风心里的问题说了出来，“思佳，为什么你没有自己离开？”
    思佳往韩风怀里缩了缩，双手抱着韩风的脖子。
    韩风摇摇头，示意楚行止不要再追问下去。从思佳的反应来看，韩风知道这个孩子肯定有什么难言之忍，他不可以强迫她，只可以等她开口。
    虽然没有问出什么，但是楚行止的心头大石放了下来，“也罢，既然逃生路线有了，我们就先回控制室吧。”
    “不要，我不要回去那里！”楚行止的话像刺激到思佳脆弱的神经，她挣扎着要从韩风怀里逃离，韩风想要抓住她，可是又怕太大的力量会伤到思佳，迟疑间竟然让思佳脱了身。
    思佳猛地往里面跑，这让两人不得不跟上，哪怕他们并没有意思要深入调查这个地方。
    韩风大声呼喊，“思佳，别跑，你会受伤的！”
    思佳没有停下，她一直跑，然后爬进了边上的列车。这辆列车有两节，每节的大小就和公交的车厢差不多大。
    “小风！”楚行止想要阻止韩风，韩风已经闪进车厢中，这让楚行止不得不头痛起来，就好像在照顾着两个小孩一样的头痛。
    车厢里没有座位，更像是一个载货箱，思佳抱着腿坐在角落里，见到韩风追了上来，歇斯底里道，“我不要回去，我要离开这里！”
    韩风被思佳一吼，怔住了。白色的病服，瘦弱的身材，他预料到小女孩肯定遇到了糟糕的事情，但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韩风蹲下来和思佳平视，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是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但是思佳，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也想离开这里，只是在离开前，我要找到我的伙伴。”韩风轻轻抚过思佳的头发，温暖地对着思佳微笑。
    “哥哥，”思佳看着韩风有点呆了，喃喃道，“你很像我的哥哥。”
    “你的哥哥？”
    思佳点点头，“嗯，我有哥哥。可是有一天，我哥哥不见了，妈妈也是。阿姨他们都说，我爸爸是凶手，是他把妈妈和哥哥藏起来，可是爸爸那么温柔，那么爱我们，他怎么会杀了哥哥和妈妈？对了，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在哪里，为什么我记不起来？”思佳神情痛苦地捂着头，韩风心疼地搂着她，道“记不起来不要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思佳在韩风的怀里慢慢安静下来，呼吸也逐渐和缓，等韩风唤她名字的时候，思佳已经熟睡过去。韩风抱着思佳站起来，发现楚行止正凝视着他，眼也不眨一下。
    楚行止笑吟吟地说道，“从以前开始，你就一直很有爱心。”
    韩风反对道，“谁说的，我可是很冷血的很，你看，我开枪杀人都不眨眼。”
    楚行止摇摇头，眼神望向远方，像是在回忆什么，“小时候，就是你把我们两个从孤儿院救出来。”
    这段记忆尽然满是尘灰，但是韩风记的清清楚楚。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孤儿院里，两个蓬头垢面但是眼神明亮的小孩。他百般哀求，绝食抗议，默言冷战，老妖婆终于妥协，让那两个小孩成为了他的“兄弟”，现在想来，那或许也是老妖婆对他童年的补偿吧。
    “我来抱她。”见韩风已经抱着思佳走了好长一段路，楚行止伸出手，要把人接过去。
    “可是…”韩风有点迟疑，毕竟思佳在她怀里睡得很熟。
    “放心，她睡着了。”楚行止态度强硬地挡在韩风面前，伸手作出一个抱的动作。韩风瞄了思佳一下，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思佳递过去。
    楚行止笨手笨脚地把思佳抱过去，两只手却不知道放哪里，虽然说让他来抱，但他完全没照顾过孩子，免不得一阵慌乱。
    “你背着她好了。”韩风哭笑不得，帮行止把思佳挪到他背上。在他的认识里面，行止一直都是运筹帷幄，这么慌张的样子，韩他还是第一次看。
    楚行止苦着脸说道，“笑什么？”
    韩风笑眯眯，“只是觉得你背着孩子的样子很好看，很迷人。”
    楚行止略有点尴尬地推开防火门，两人在走廊上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楚轩回来了。他身上还套着特种部队的衣服，但是没有头盔，右脸上还沾着血迹，精神恍惚，站在控制室门口却没有进去。
    察觉到楚轩的不对劲，韩风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楚轩，怎么了？”
    楚轩看着韩风，犹豫了半天。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沅晓雪…死了。”
    “什么？”
    韩风脑海里轰的一下，他以为是自己惊讶的声音，但是他只是张开了口，并没有任何的声音从里面出来。是推开门的胖子，他站的死直，攥紧的拳头上面青筋凸起。胖子扑过去抓住楚轩的手臂，神情慌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楚轩闭起眼，重复道，“沅晓雪死了，抱歉。”
    “不会的，她身手这么好，她怎么会出事！我不信，我要去找她。”胖子拔腿往回跑，被楚轩一下拦下来。但是胖子还不死心，他拼了命要把楚轩的手撞开，却被死死挡住，动弹不得。
    胖子往后退了一步，拔出手枪指着楚轩，“你让不让开，不让我一枪毙了你！”
    楚轩脸沉了下来，他往前踏了一步。
    胖子吼道，手不住地抖动，“你让开！别逼我开枪！”
    没想过交给胖子的防身用的枪，到头来却成了对他们造成危险的武器。韩风心下黯然，想要上前阻止。意识到韩风的动静，胖子一下子转过身，黑呼呼的枪口指着韩风，“别动！”
    “你他妈别拿枪指着他！”如果说之前楚轩还体谅于胖子的情绪激动，这下胖子的举动彻底惹火了楚轩。他上前抓着胖子的手一拧，手枪落到了他的手上，“我亲眼看着她和李杰掉到电梯井里面，还有一个电梯箱砸下去，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生还？”楚轩怒气冲冲地说了一堆，然后掏出了一个dv机，扔到到胖子脸上。
    胖子抱着dv机跌坐在地上，一语不发，身体却在颤抖着。
    “胖子…”韩风心中也有悲恸，但是并不深，毕竟对于他来说，沅晓雪就好像一个虚幻的存在，不曾来过也不曾去过。只是他没有想过，胖子对沅晓雪的感情那么深，明明沅晓雪做了那么多欺骗他的事情，他却毫不在意。
    对于悲伤的声音，孩子似乎特别敏感。胖子鼻子的抽搭声唤醒了思佳，她从行止身上下来，走到胖子旁边，问道，“哥哥你为什么要哭。”
    胖子没有回答，身体抖的更加厉害了。
    “不要哭了，爸爸告诉我，眼泪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说着，思佳抱住胖子的头，张开的双臂像天使的翅膀，拢着一个受伤的凡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胖子收敛着的悲伤决堤而出，他抱着思佳，号啕大哭。所谓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有伤未到伤心处。
    “小猫。”楚轩招呼韩风到控制室里，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把疫苗，管子里的液体泛着绿色的光。
    这是他的救命稻草，但接过去的那一刻，韩风并没有预想中的兴奋。他手里的疫苗，是楚轩拼死拼活帮他抢回来的，在那种生死时速间，原本死去的，可能就不是沅晓雪而是楚轩。因此疫苗带给他的沉重感可想而知，里面就好像深埋了千斤的深情。
    韩风抬手把楚轩脸上的血迹抹掉，动作轻柔，“我爱你，虽然你知道，但是我希望亲口告诉你。”
    楚轩的耳根红了起来，心扑通扑通的跳，活像个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孩，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也爱你。”
    虽然楚轩平时大大咧咧，狼心狗肺，但是韩风知道在对待感情上，楚轩非常虔诚，起码他做不到因为一句“我爱你”而红了脸。
    韩风拿起注射器，就要把针头往手臂上扎，楚行止却冲了进来，抓住他的手，神情紧张地说道，“你不可以打这个‘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