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重生 第一章 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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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8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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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过这样的梦吗?茫无边际的黑色沙漠,从无垠的远方传来的凛冽风声,秃鹰虎视眈眈在头顶急速盘旋,全世界空无一人。孤独而又绝望,所有的崩溃向自己袭来,漫长而巨大。层层迷雾中,突然伸出一双手,温暖干燥,温柔地抚摸你的脸颊,你沉溺得不可自拔。可是猝不及防地,那手转化成巨大的力量扼紧你的脖子,让你窒息。
梦魇,又是梦靥。
白景安在黑暗中猛然睁开眼睛,倏地直起身体,满头大汗。
爱德华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惊弓之鸟般的惊醒,上下摸着白景安的身子,问:
“怎么了?又做梦了?难受吗?”
白景安的手臂传来异样的触感,棱棱角角又僵硬,仿佛自己身上带着坚硬的壳。他猛地推开爱德华,手臂因用力过猛迸出鲜血。然而他无暇顾及这些,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照镜子。爱德华心惊肉跳,马上跟过去。
黑暗中,镜子中映出一个黑色的人。这人穿着白色睡衣,衣服下的皮肤布满了黑色的疤痕和痂,脸上亦是如此,没有一片地方是完好无损的皮肤。这个人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这样看去,只觉得面目可憎,丑陋无比,甚至让人觉得反胃。他缓缓附上镜子中自己的脸,来回用力擦拭着,想要把脸上那让人作呕的疤痕和痂擦掉,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东西不该在自己的脸上。
镜子中爱德华看着前面神经质的人,面色沉痛,似有千把刀子在心上反复刺着。
“小白,别擦了。”
白景安迟疑着稍稍侧过脸,然后又猛地回头,更加用力地擦。
“小白,别擦了,求你。”
爱德华的声音已经哽咽,他强忍着泪水不流下来,却无法抑制声音的颤抖。他好心疼,他痛恨自己的没用,让全世界最好看的一张脸被烧成这样,他恨不得被毁容的是自己,他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
白景安头也不回,只是擦。擦着擦着不见半点效果,他崩溃地大吼,抬起手要砸了这该死的镜子。
“白景安!你他妈给我住手!”
爱德华疯了一般把白景安拽进怀里,右手死死攥着他的左手。
“你要砸就砸我,要不就用别的东西砸,谁他妈允许你伤害自己的?!”
有眼泪流下,白景安硬邦邦的脸却感觉不到,这让他更加对自己感到恶心。
“你给我滚远点!我爱干嘛就干嘛关你屁事?”
白景安后退一步,甩开爱德华的手,指着自己的脸,大吼出声:
“你看清楚了!我他妈已经不是从前的白景安了!我没有任何值得你留恋的地方,我的一生都毁了!你他妈要是心里有半点为我着想,就离我这个废人远一点,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
爱德华用力把他推到墙角,倾身上前。
“白景安,你想得美。不要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的手掌心。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你不就是脸成了这副德行吗?”
这幅德行。白景安猛地抬头,眼中透着受伤和脆弱。可爱德华冲他微微一笑,转身从橱柜中拿出一把剪刀,不置一词,只是狠狠朝自己的脸上划去。
滴答滴答。黑夜中,有鲜红的曼陀罗妖异绽放,却温暖异常,带着血的温热。
滴答滴答。它们一滴一滴滴在白景安的脚上,沉重而调皮。
“现在,我也毁容了。”爱德华深深拥住白景安,疼到麻木的脸抵在他的肩膀上,鲜血立刻蔓延成一幅画“我们是一样的。不要丢我下,让我陪着你。”
月光惨白,冰冷地照着被雪覆盖的白色大陆。这片荒无人烟的空旷土地上,林立着一个个死不瞑目的灵魂,生与死紧紧痴缠,不眠不休。
树木枝桠光秃秃,月光一块块投在莫纳的脸上,和他残破不堪的心一样,缺了一块,怎样都拼凑不齐。
墓碑的照片上反射出微弱的光,少女挂着天真烂漫的笑。莫纳伸手轻抚,那是他还没开始就已经跌入万丈深渊的爱情,此生都不会再有的柔软与纯洁。
不远处,吉田深深叹气,转头看向旁边的白礼仁将一束花放在另一座墓碑前。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呢?哥哥现在活得很痛苦,为什么,要把大家变成这样呢?元加哥。”
白礼仁喃喃自语,看着墓碑上眼神阴郁却透露着善良的青年。你死了,你的故事就结束了,可我们的故事还长的很。所以你,终究是憎恨着的吗?才让生者活得如此煎熬。
面向猥琐贪婪的肥胖男人一个接着一个欺身而上,宋媛双腿打开,身体早已毫无知觉。脸上满是唾液痰液混合着其它令人作呕的液体,罩得她喘不过气。好想死,好想马上死掉。她双眼空洞,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这是昼夜无休的红灯区。暴力、毒品、性永远是至高无上的代名词。
“把这头肥猪移开。”
身上忽然之间没了重量,宋媛佝偻在湿漉漉的街角,看着眼前的男人,大吃一惊。
霍尊笑道:
“怎么?以为看见鬼了?”
“你怎么活着?”
“这世界上,但凡是团体,就存在漏洞。女人和钱,需要什么给什么,我有什么死的必要?”
“来找我干嘛?”
“当然是重振未完成的事业了,我最得力的手下。”
天光渐亮,冬日高远微弱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爱德华的脸上两道蜿蜒的疤痕交错盘踞,让人害怕。他睡得很安稳,怀中的白景安,亦是如此。这大概是那次事件之后两个人睡得最好的一晚了。
很久之后,白景安眼皮颤了颤,睁开眼,爱德华那两道可怖的疤痕便映入眼帘。
心痛难忍,他轻轻摩挲着已经干涸的血迹,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最近常常哭,频率太大,似乎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干。爱德华在白景安的手触到自己的脸时就醒了,他没有睁眼,只是把自己的手盖住白景安的,轻轻说了声:
“早啊。”
白景安吸了吸鼻涕,说:
“有必要吗?我这种累赘,离开我你会活得更好。”
爱德华睁开眼,就这么直直撞进白景安的眼中。两个人倒映进彼此眼中,同样的狼狈不堪丑陋至极,又同样的美好绚丽无与伦比。
“你爱我吗?”
白景安垂眼,不说话。
爱德华继续问:
“你爱我吗?”
白景安依旧不作声。
爱德华锲而不舍,不问出答案不罢休:
“白景安,你爱我吗?我要听实话。”
白景安抬头,缓缓开口:
“不爱,我不爱你。”
爱德华微笑:
“看吧,你爱我。”
白景安怔住。
“你爱我,你想让我过得更好,所以你说你不爱我。”爱德华用自己的嘴唇抵住白景安的,两个容颜不在的人拥吻,画面不再养眼,却惊心动魄般的美好到让人感动“我也爱你,全世界最爱你。所以你一次次推开我,我变一次次黏住你。这回我可以划了脸,下回没准就是挖了心了。”
爱德华离开白景安的嘴唇,再次问道:
“白景安,你爱我吗?”
白景安叹气:
“你这是在逼我。”
“你爱我吗?”
“傻逼。”白景安笑了,笑得很艰难,伤疤牵引了全身的疼痛,可是他已经感觉不到了“我爱你。”
正要推门进来送早饭的埃利斯婆婆手顿了顿,悄悄推出去,光上门。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留下来,喃喃道:
“主啊,保佑这两个善良的孩子吧,求您了。”
白礼仁看着地上简易的行李,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就这么带着我哥走?两个包,到那个根本没人找到过的沙漠去?”
爱德华低头忙活,头也不回地说:
“沙漠地险,东西带得越少越好,只要食物和水够了就行了。我和小白的异能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就是怕找不到。”
“你是不是疯了?那种传说你也信?沙漠边境的库珀医生,那都是哄小孩玩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正经的医院给我哥治伤好吗?”
爱德华停手,回过头对白礼仁说:
“这世界上连异种人都存在,我有什么理由不信?普通医院治疗的过程太漫长又痛苦,而且根本不能保证小白恢复原样,只有那个库珀医生可以。”
白礼仁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爱德华脸上的疤,忽然就开不了口了。
白景安在阳台上坐着,整个人都埋进了椅子里,看上去出奇的脆弱。白礼仁眼睛一热,上前蹲在他身边,脑袋靠在他的膝盖上。
“哥哥,你真的要去吗?”
白景安笑了笑,抬手揉了揉白礼仁的脑袋,说:
“得去啊,不然顶着这张脸怎么办呢?以后你是要结婚的,婚礼上我要是这幅样子,可怎么成?”
白礼仁急了:
“别胡说!哥哥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那只是曾经了,哥哥不能靠着从前的回忆活下去。”白景安握住他的手“要恢复正常的模样才行啊。”
白礼仁踌躇几秒,看了看无礼忙前忙后的爱德华,说:
“那家伙,居然把集团的事交给我处理,他倒信得过我。”
“他不在乎这些,况且你是我弟弟。这些你都清楚,就不要嘴硬了。”
“哥哥,我会想你的。”
白礼仁脑袋深深埋在白景安的腿间,像个孩子一样,和这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撒娇。
“傻瓜,哥哥也会想你的。”
改朝换代是最困难也最简单的事情。
斗争艰苦,臣服容易,谁更强大,人们便给谁跪下。
伍德家族两个月期间经历了两代家主的死亡,一片愁云惨雾,黯淡无光。家族内已经没有嫡系血统的继承人了,各个姻亲氏族都蠢蠢欲动,盯着家主的位置。其中风头最劲的当属伍德家族最信赖的格林一家,格林家的小儿子,金发碧眼的JN。Green,身材娇小,声线如娃娃一般,手段却老练残忍。JN只用了两个星期,便把对格林一家继承家主之位有异议的各个家族清理干净,小脸一扬,轻松坐到了家主的位子上。
“家主,线人来报说爱德华为了给爱人治烧伤准备去找谁也不曾见过的库珀医生,集团暂时交给了一个名叫白礼仁的华人。我们怎么办?”
JN翻着塔罗牌,眼睛一抬,精光闪现。他微微笑着,梨涡如丝如媚:
“那个库珀在极西地区的加达沙漠中,那鬼地方连地图上都没有,传说根本没人找得到,就算找到了也没人能活着出来,爱德华这趟必死无疑。不用跟了,专心对付这个代办的中国人吧。我到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能跟我抗衡。”
“是,家主。”
爱德华牵着白景安站在庄园门口,和众人告别:
“我们走了,保重。”
铁牛挠挠头,满脸的不舍:
“景安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吉田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骂道:
“你个棒槌,就不会说点吉利的。景安哥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出事?”
莫纳微笑着说:
“这么多年景安哥从没出过远门,一定要小心啊。”
白礼仁看着白景安,眼眶发红:
“哥哥,不行的话就不要逞强,一定要平安。”
白景安笑着,抬头看了看爱德华,说: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们走了。”
越野车慢慢驶向远方,卷着地上的积雪消失在皑皑白雪中。
你做过这样的梦吗?
命运的黑手扼住你的脖子,让你窒息,让你无力反抗。绝望之际,另一双手伸向你,拥抱你,拯救你。
带你浪迹天涯,带你四海为家。即便厄运崩塌,也毫不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