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惊的看着他，我从来没有想过。姑母总是温婉的笑着，很幸福的样子。
    “娘天资聪慧，虽然日子过得很辛苦，但是家里的产业在她接手之后一直都有好转，她根本就不用靠任何人。可是娘外出的时候遇到了那个男人，便被他垂涎了。刚开始他向娘示好，娘根本就不搭理他。后来他听说娘的心思都在爷爷身上，便用诡计把爷爷捉去，并对爷爷下药。娘为了保住爷爷的命便答应跟他成亲。成亲之后，娘相夫教子，没有一点对不起他的。可是，他不仅把娘辛苦经营的产业吞并了，还因为嫌爷爷麻烦，便在爷爷的饮食中下慢性毒药。看着爷爷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娘焦急如焚，他却不为所动。最终爷爷去世了，娘也跟着郁郁而终。他以为谁都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却不知道爷爷死前他支开娘说得一席话都被贪玩躲在柜中的我听到了。他说“老不死的，你女儿可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可以再拖累她呢？去死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那不是我爹，是禽兽。如果不是他，爷爷和娘可以过得很好，娘可以找个好人家。我想告诉娘，可是看着娘越来越憔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我以为这样至少可以保住娘的命，可终究是虚妄。”慕清那么恬淡的一个人，如今竟微微啜泣了起来，我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轻轻的抱着他，希望他可以好受一点。
    我从来不知道他背负着这些，难怪他从来不叫姑父“爹”，难怪姑父对他再好，他也不闻不问的。慕清因为年弱多病，所以一直跟在爷爷和姑母身边，对于害死爷爷和姑母的人，他自然是不能原谅的，即使那人是他“爹”。
    “我小时候虽然体弱多病，但是因为爷爷和娘的照料，早已好全了。可是为了不回去那个男人的身边我一直装病。我有时候甚至想，只要在水中下药，大家都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我抱紧他，第一次这么怕失去他。“可是你出现了。你明明可以不忍受这些的，为了巧儿却一直默默的忍受着。像我娘一样傻。我放不下，看得越多越舍不得你。不单单是因为你和娘像，更因为你的心，你的纯粹。”
    他回抱住我，头在我肩上埋得更深。“所以不要离开我，如果你不在了，我也没有什么留恋了。”
    我拼命的点点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他慢慢放松了下来，竟就这样睡了过去。
    我们醒来的时候，巧儿正站在床边看着我们。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是那样的表情，就像她小时候千方百计想把自己不喜欢的玩具毁掉一样。
    我怔怔的看着她，竟不知道要如何反应。慕清拉过恍惚的我，为我整理好衣裳，也把自己的衣裳整理好，走过去，摸摸巧儿的头，笑着问她，“你不开心？”
    巧儿摇摇头，又像以前一样笑开了。
    这时，门开了。慕仙走了进来，一下子拉开巧儿，“慕清，你管她开不开心的。我们回来都没见到你，却是被他们绊住了吗？”
    我看向门口，姑父就站在那里，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们。
    慕仙也没有等慕清答复，就兴高采烈的拉着他要出门。“慕清，我听说家里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管理，你也不是太没用嘛。走吧，爹等着呢，我带你出去见过你未来姐夫。”
    看来姑父这一路不是一无所获啊。我朝慕清示意了一下，便带着巧儿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姑父一直意味深长的凝视着我们，直到再也看不到我们了。这种关注让我有点不安。
    后来，听阿牛哥说，新来的姑爷是县城里的大官，慕仙和姑父欢喜得不得了。对待他简直像是对待祖宗一样，毕恭毕敬。
    他们也不过就是蛇鼠一窝的料。只是做大了他们各自的权势罢了。只是可怜了慕仙，再受姑父喜爱，也比不过家族的利益。她平时虽然是那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可也不过是女孩子家心性，对感情还是极单纯的。
    姑父他们听说他们不在府里的时候都是我帮慕清的忙，便也没有再为难我们。偶尔见到我们，姑父还会对着我们笑，很和蔼可亲的样子。
    可是，我一直很不安。毕竟以前姑父也是这样笑着，把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都夺走了。
    慕清没有理会别人的眼光，依旧坚持和我同床而眠。我拗不过他，便都顺着他。府里不是没有流言蜚语的，但是下人哪有说主人的份，也就都只是心里默默猜测着。但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姑父却也一言不发，静默的让人觉得可怕。
    即使知道慕清对姑父也是心有不满，但是以我们目前的能力根本就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日子还是如往常一般度过，为了保护巧儿，我们不再让巧儿出现在姑父面前。
    我们以为只要我们坚持。总有一天，我们会足够强大，可以摆脱现在所有的不如意，过简单快乐的生活的。
    可是，我们错了。
    这一错便是天人永隔。
    这一天，我和慕清还是如往常一般在房内干活。突然，姑父带着府里的下人闯了进来，后面跟着巧儿。巧儿不再是以前傻笑的样子，没有笑容，有点憔悴，竟和普通的女子一般无二。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来不及多想，便被人捆了起来。
    “你们干嘛？”慕清拉住我，不让人带走我。可是却被姑父带人架开了。
    “清儿，你别再信他了。他个禽兽不如的人。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把巧儿的肚子都搞大了。今日巧儿不舒服刚好被我碰上，找了大夫一检查才知道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姑父虽然还想说点什么，可慕清压根不听，“这不可能。”
    我愣在当场。两个月？巧儿被姑父玷污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之后姑父就不在府里了，即使回来，也是这一个月的事情，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趁我松懈，对巧儿做了点什么。可是，巧儿一直跟在慕清的身边……慕清？不可能。我困难的转头看向慕清。
    慕清看了我一眼，恍惚了一下，依旧大喊着，“这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不信你问巧儿。”姑父看向巧儿。
    巧儿静静的走向我们，冷漠而陌生，“是的，都是他。说起来，我能恢复神智也是因为被他玷污而受惊过度。”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巧儿，可她却只是把目光放在慕清身上。我转头看向慕清，他也正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怀疑，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是却足够姑父手里的人把我带走了。
    我最后也只能看到他想抓住我，却被推进房内。房门被姑父锁上。巧儿就站在门口，笑着看着我被带走。
    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我们措手不及。
    那一天，我被关在猪笼中，扔到河中淹死了。
    那一天，我只记得，慕清隔着房门大喊“不可能”以及巧儿对我最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