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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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12(九)
男人带着舒懿出了门,他拦了一辆车,半拖半拽地拉舒懿进了出租车后座,然后说出一个舒懿不知道的地名。司机是个颇有年岁的中年人,从后视镜看了眼他们俩,转过身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眼男人,又瞥了眼舒懿,眼神变得犹豫戒备,欲言又止。
“他是我弟弟。”男人带着笑意的话清润温朗在车内响起,惊得舒懿猛地转过头看向男人。因为太过突然,舒懿甚至觉得眼前一黑,整个大脑嗡嗡地疼。
“他性格比较内向。你知道现在的孩子脾气总是很古怪,哦,他腿脚不好,出门必须要靠我这个做哥哥的搀扶。”男人好像鬼神附体,突然笑得温柔又谦和,甚至眼神宠溺,恨铁不成般摸摸舒懿的头,被后者躲过去也不在意,依旧笑得平和,“你看,他和我的代沟比较大,平时交流不多。一和我出去就板着脸。”
司机似信非信,不过还是启动了车子,一边开车一边和男人闲聊,“你今年贵庚?”
“26,快27了,”男人说着,微微自嘲地一笑,“都奔三的人了。”
“别说丧气话。奔三怎么了,你还小,正在奋斗的时候呢,真正难的是三十过后,”年龄似乎说到了司机的痛处,他叹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有些抱怨,“结了婚生了孩子的男人才是真的难啊,上有老下有小,现在上学难就医难就业难,养家不容易。”
男人就势笑了笑,颇有些慨叹:“说到底,活着就是艰难啊。”
“是啊,也不知老人是怎么看出来的。”司机也笑了笑,感慨多过无奈,“看你样子也不老,想法竟这么沧桑。年轻人虽然要求要稳重,但也不能失去活力。”
“谁说不是呢?”男人反问着,嘴角蔓开不明意味地笑,“但有时候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或者为了一种执念。”
司机听后哈哈哈地笑起来。
舒懿恹恹地靠在座椅上,装作看窗外的景色,耳朵却一直关注了男人和司机的对话。他不敢相信这些话是男人说出来的,虽说每个人都有多面性,但此时的男人和折磨他的人差距太大,让舒懿不敢相信两者竟然为同一人。
此时的男人虽然容貌普通,气质却是温润,谈吐也很冲淡,没有之前的一针见血,刀刀割肉。
舒懿忍不住看向男人,发现对方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后猛地转过头。就在他如此之后,耳边传来男人低得无法听清的低笑。
这声音太过模糊,一下子让舒懿想到了某种濡润的液体。有时候声音可以像液体那样变得粘稠,变得湿濡,而男人的声音让舒懿想到了那种液体。
如果他所经历的事情要写成小说,要怎么描述?舒懿忽然想起之前想的开头,在心里斟酌几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后,开始构思接下来的事情发展。
他要将这个事情写成无可救药的故事,就像他狂热的欲望想要表达的那样:要突兀,惨烈,诡异的温柔而悲恸,最好鲜血淋漓,血肉纵横。
就在舒懿沉思时,出租车忽然停了。和司机谈笑言欢的男人从钱包里拿出钞票,付了车费,然后半拽半拖地将舒懿弄出车子。
舒懿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拽住男人踉踉跄跄地前行,他的右脚在和地面碰撞时产生刺骨的疼痛,脑子也突然毫无预兆地刺痛起来,险些就支撑不住身子。刚才的短暂休息并不足以让他饱受一下午折磨的大脑和躯体重新恢复活力,所以即便男人让舒懿逃跑,给他这种机会,舒懿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男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伸出手将少年搂在怀里,让对靠着自己。目光里却是一片冰冷。
此时已经到了深夜,夜风肃冷,空旷的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而他们所走的路极为僻静。这是个人烟极其稀少的地方,从不完备的设施中就能看出这地方正在开发当中,整个楼栋除了一个药房和一个超市,就没有其他的店面,此时除了牌匾上的霓虹灯还在发亮,店门早就关了,店内一片黑暗,在这诡异得安静的深夜,像一张饥饿的嘴,或者冷漠的眼。
他们沿着楼栋之间的空地行走,走了少许都没见到一个人。舒懿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他的心脏跳得剧烈,后背骤然一凉,然后猛地打了个冷战。
舒懿顿住身子,在男人质问的目光看过来时,硬着头皮凝望过去,然而男人很快就捏到了他的死穴。男人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他的右手手指上。
指节上凉凉的感觉告诉舒懿男人还带了其他东西。
“只是修枝剪而已。”男人冷酷的声音极力压低,倾吐的气息打在舒懿右侧的帽子上,“我说过的,你可以逃。猎物不挣扎的话,捕猎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舒懿凝视男人的瞳孔。男人的眼里依旧什么都没有,一片荒冷。轻轻地摇摇头,舒懿表示自己不会逃跑。
男人见此只是勾出一个浅笑,然后带着舒懿楼栋,左转。一排车库赫然出现在舒懿眼前。就在舒懿疑惑的时候,一间车库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几个男人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男人半拖半拽着少年过去,然后猛地将那对方推到走出来的男人身前。舒懿一个不稳,习惯性地用双脚保持身形,然而就在右脚触地的刹那,剧烈的疼痛让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截肢的错觉再次出现在右脚上,疼得舒懿又开始流泪。
“真慢。”最开始走出来的男人穿着棕色的外衣,头发挑染成夸张鲜艳的紫色,低声抱怨。随后有四个人影依序站到他身后。深沉的夜色里,舒懿完全看不出他们的面容,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五人身形,都是比他看起来强健的体魄。
第一个男人开口,“这是我能找的所有人了,价钱要提五成。你要知道这件事有风险,兄弟们也都不容易。”
男人挑挑眉,冷硬的面容不为所动。
“而且我们不会下杀手,毕竟杀人要偿命。”第一个男人顿了顿,“我们只要钱。”
“我知道,善后的事情就交给我。而钱,事后就会给你们,现金。”男人用下巴指了指舒懿,“但你们也要对得起我付的钱,好好招待他。”
对面的五个男人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拖着舒懿的衣领将他拉进了车库。
车库门关闭的时候,男人的嘴角再次勾起邪肆地微笑,他望了望这个因为刚刚开发而显得像死地般的所在,目光从明显没有人居住的对面楼房移到深黑色的天空上。
极低极低的微笑从男人的嘴角溢出,阴沉的眸色在片刻的疯狂后突然变得冰冷。身后陆陆续续的微弱的哭泣声和辱骂声并不能动摇他的神智半分,他伸手从衣服兜里拿出跟香烟,点上火,勾起嘴角,慢慢抽起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能想出这样的方法,那个人渣真是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