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王！”站成一排的士兵整齐地行了个礼。
    陆赐摘下了手套和帽子，递给了旁边的随从：“他人呢？”
    岑溪道：“就在里面的牢房。”
    “状态怎么样？”
    “这些日子一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陆赐抿了一下嘴唇，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岑溪没有跟上去，而是在门口观望着。虽然他也有点担心，但是对于秦穆不会伤害陆赐这一点他还是有信心的。
    他也知道陆赐有些话想对秦穆说，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过去妨碍。
    想起那天的事，他的心情仍旧有些复杂。
    管婷成功带着四万人从第三军叛变，秦穆打伤了三百四十一个第二军士兵，孙衍在和兰旭交锋的过程中被重伤，瞎了右眼，但最终仍旧惨胜，此刻在第八军接受抢救，卢遐如今被神命令在无命令的情况下，必须对洛阿寸步不离。
    还有一件事，他的下属，第一军的第一队队长孟黎，在后博物馆一战中被反叛军俘虏。
    一切在经历了这阵暴风般的一天之后又再度平息了下去。
    但是内里究竟改变了多少，他却也没数。
    陆赐打开监狱的门，走进去，监狱门又再度在他背后落了下来。秦穆坐在椅子上，腿却搭在桌子上，手里捏着一个铁块和一把刮胡刀，也不知道在弄什么。
    他已经从刀刃上看到了后面的人，但是他并没有说话。
    两个人想对沉默了一会儿，陆赐先开口了：“你为什么会去攻击隔离界？”
    秦穆依旧没有说话，专注地捣鼓着手里的东西。
    陆赐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过一段时间出去以后，不要再这样消沉下去了。”
    秦穆放下了手里的金属块和刀，动了一下，将腿放回地面，然后站了起来，向陆赐走了过去。
    陆赐张了张唇，刚想说什么，就被秦穆推到了墙边，随后，一个有些粗暴的吻落在了唇上，陆赐瞬间握紧了拳。
    秦穆缓缓抱住了陆赐，用最低的音量说了一句对不起。
    听到他的声音，陆赐愣了一下——秦穆的声音，带着哭腔。
    “王……为什么不是我？”
    陆赐的脑海一片空白。
    “为什么……如果是因为我而接到死亡通知的话，就好了。我的话，被你杀死，也没有关系。”秦穆的手微微收紧，仿佛想要和陆赐融为一体一般。
    “你是为了我，去攻击隔离界的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还没有攻击那堵墙，这件事我就压不下来了……”像是不敢置信一样，陆赐用颤抖的声音吐出了这句话。
    “它已经近在眼前了……我……”
    陆赐缓缓抬起手，半推开秦穆，随后又深吸了口气，蓦地吻住了秦穆。
    秦穆震惊地滞住了呼吸。
    “我本来不想给你回应的，这样，以后你一定会痛苦的。”放开他后，陆赐低声喃喃道，同时，也以最真诚的姿态道，“我没有接到死亡通知，因子产生了异变。”
    秦穆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有点晕：“真的吗？”
    陆赐点了点头。
    秦穆无理由地完全相信了他：“太好了……那……”
    “但是……总有一天，我还是会……”
    话语突然止住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算了。
    岑溪在监狱门外，没由来地有些焦虑。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陆赐才出来。
    岑溪不好问陆赐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便只是沉默跟在他身后。突然之间，岑溪瞥到陆赐脖子处有一点小小的红印。
    陆赐似乎完全没有遮挡的意识。
    岑溪瞬间瞪大了眼睛，脚步也僵在了原地。
    感觉到岑溪停了下来，陆赐也回过了头：“怎么了？”
    “没，没什么。”岑溪胡乱点了点头，快步走过去，抬起手替陆赐系上了最上面的扣子，“王，衣服……有一点皱褶。”
    陆赐的视线顺着他的手下移了一寸，但什么也没有看见，便以为衣服是真的起了皱。
    他并没有注意到岑溪的表情。
    秦穆依旧维持着那个脚搭在桌子上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以最快的速度将手里的金属块雕成了一朵玫瑰。
    手指缓缓在嘴唇上压了压，嘴角的笑意压抑不住。
    门再度被打开，他稍微收敛了一下笑意，转过了头。来人是岑溪，看样子陆赐已经到家了。
    岑溪的呼吸有些不稳：“你们……你和王，在一起了吗……我看到他的脖子……”
    秦穆稍稍想了一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嗯。”
    “你想害死他吗？！”
    “他不会死的。”秦穆摇了摇头，淡淡道，“在那之前，我会让他杀了我的。”
    岑溪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头。
    片刻之后，他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离开了这个牢房。
    他真是疯了，才会跑回来质问秦穆！的确，如果他愿意为了王而死的话也没什么。
    只是，为什么……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