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你带走的是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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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坐公交的时候,遇到一个高中男生,我望着他的侧脸看了很久,总感觉很眼熟,只是一直想不起来,后来他好像是发现我一直看着他,转过头朝着我笑了一下,直到那一刻,我才想起来,在好几年前的某一个下午,我也是公交车上看见了他,可以一直到现在还在我心里拥有最美好的词语的他。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我甚至连他的样子都觉得有些模糊了,只是当初发生的那些事,原来只是被关在了心底,打开了一个小口子之后,全部喷薄而出。
我记得,那年我刚刚15岁,升上高一,懵懂无知却又美好的年纪。
他是转学生,是在高中开学的第三个星期才转来的。
第一眼其实我是不怎么注意他的,我属于那种上课都不愿意往讲台上多看几眼的人,所以老师带他进教室的时候,我就只是图个热闹望了一眼,下一刻就低下头偷偷的看小说去了。
在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被老师安排在哪里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的自我介绍我也没有听进一句。
其实生活中我们有很多次的擦肩而过,只是我是玩心很重的人,只要手上有玩的就不太顾及周围,而他也是比较内敛的性格,很少主动去跟别人说话,所以我们整个高一的上学期是没有说过一句话的。
其实真正意义上的认识是在我一个玩的特别好的女生静文的家里,她过生日,请了几个好朋友一起庆生,本来她请到的人我都是认识的,可是唯独他,在我眼里是一张陌生而又有点熟悉的面孔。
“这个人是谁啊?”当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静文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是在跟我装傻吗?沈秋唐都转到我们班上半个学期了,你在问我他是谁?”
“你是说他是我们班上的?”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还以为班上每个人我都是很熟的呢,突然出现这一幕着实让我接受不了。
但是沈秋唐好像一点也不介意,他朝我笑了一下,嘴角边有浅浅的梨涡陷下去,“应该是我的存在感太低了,今天重新自我介绍,我叫沈秋唐,你是陈黎若吧,一直很想认识你呢,都没有机会跟你说上话。”
“她呀就是有玩的就什么都顾不上的那种,秋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静文推了一把我的脑袋,“不过秋唐,你居然从来没和黎若说过话,你们两个也真是够了。”
我们很默契的相视一笑,也是至此,我们交集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很多人都不明白,仅仅只是一天而已,为什么我和沈秋唐就开始变成了无话不谈,上课的时候他好好听讲,我继续看小说玩手机,下课后,我同桌出去了他就跑到我旁边来找我聊天。。
其实接触久了我发现他这个人还是满健谈的,至少每次他找的话题我都很感兴趣。
我记得第一次要故意和他拉开距离,是因为静文对我说的一句话,“黎若,你最近是不是和沈秋唐走得太近了,我听别人说你们两个在谈恋爱。”
“谁说的,多嘴多舌,谁说走得近就是谈恋爱了。”我有写气结,本来那个时候对于沈秋唐我拿他是最好的朋友对待的。
虽然我想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是心里还是有了小小的隔阂,下课沈秋唐抱着一本最新的小说来找我的时候,我让了一下身子说:“我要去买水,有什么下节课再说吧。”
回过头看了沈秋唐一眼,他满脸疑惑,也带着一点失望。
我其实感觉挺对不起他的,毕竟我只是因为别人一句多话就立刻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本来是问心无愧的,这样一来反而显得有些什么了。
“陈黎若,你今天怎么了?干嘛老是躲着我?我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吗?”自从变得熟稔之后,我们每天都是放学一起走的,但是今天我却一个人匆匆的先离开。
“没事我就是赶着回家。”我还是有一点心虚的。
“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
“我只是。”
“你放心,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都是朋友的。”
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我除了安心,却还带着一点点的失望,只是这个情绪很小,小到我都没有注意到。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我们都不够坦率吧。
之后的日子里我和沈秋唐还是一直保持着最好的距离,做最好的朋友。
到高二的时候,沈秋唐开始催我搞学习,特别是当我们分到一桌的时候,他收起了我所有的小说,我的绘画本,而且一上课就把我的手机拿走,还特地给我买了课外教程来辅导我做题。
虽然我觉得课程实在是枯燥乏味,但看在他都是为我好的份上,也就默默接受了。
也幸亏有他,后来我才能顺利的读上大学吧,靠着他我才基本上每科都能过了分数的标准。
虽然我们无话不谈,但是他也有不能跟我说的话题,还是通过静文我才知道的。
沈秋唐之所以会转到我们学校,是因为他父母在打官司,离婚的官司。
因为静文和沈秋唐家住的不算远,见识过一次。沈秋唐的父亲吵架的时候从来不会给对方留任何余地,一定要翻出对方的老底,声音之大,每每争吵的时候,都会引来一大片的人围观。
而沈秋唐,总是以最冷漠的态度面对,我想他其实是最不希望父母离婚的吧。
我记得沈秋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哭,是在一次深夜,我正抱着电脑在看韩剧,因为一个剧情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沈秋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电话里他的嗓音很低,让我感觉很不对劲。
“沈秋唐,你怎么了?”
“黎若,我在你家附近,你能不能出来陪陪我。”
“好,我马上出来,你在哪里?”
“就在楼下的石凳子那里。”
我挂了电话连睡衣都没换就往外走,不过怕家里人发现还是小心翼翼的,连关门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
我看到沈秋唐的时候,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机,蓝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我看到他好像在流泪。
“沈秋唐,你怎么了?”我走到他面前,低头望着他,有一瞬间,我觉得这样的他让我感到有些陌生。
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他旁边,那是我们唯一一次靠的那么近,他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闻见他身上淡淡的肥皂的味道,直到今天我还记得的那个味道。
“他们还是离婚了。黎若,我要去上海了,法院把我判给我妈妈了,她要带着我嫁到上海去,可是我真的很不想他们离婚。”他的眼泪滴下来,砸在我的手臂上,我知道自己体会不到他的那种难过,我想帮他分担他的难过。
“黎若,有些事情其实我一直很想跟你说,可是现在看来应该不会再有机会了。”他握了一下我的手,又很快地松开,“跟我说点什么吧,我想记住你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你很快,就要走了?”我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快离开,当他跟我说出来的时候,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大概就是这么几天了吧,我妈妈已经在帮我办退学手续了,家里的东西也被整齐的分成了两份,爸爸和奶奶留在这里,妈妈以为了我能拥有更好的条件争取到我的抚养权,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不需要他们所说的什么良好条件,我只是希望大家能都在一起,我。。。。。。”我总是感觉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只是到后来他离开这里,我都没有听到他把没说完的那句话说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眼泪,为了不让沈秋唐发现,我侧过脸不动声色的用手背擦去了眼泪。
我们后来都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靠在我的肩膀上,偶尔会握一下我的手,又会很快放开,一直重复着。
在记忆中,我和沈秋唐最后一次见面并不是那天晚上,虽然第二天他已经离开学校,可我还是再见到了他。
我没有想过他会在第二天就离开,到教室时,静文告诉我,他妈妈直接带他离开了,一大早就把桌子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黎若,秋唐没有给你打电话吗?不知道你现在去校门口能不能看到他,好像是去教导处那退学证明了,你去看看吧。”
“其实不用了吧。”
“可是,虽然我是知道早恋不好啦,但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你们两个是互相喜欢的吧,去看看吧,不然可能会后悔的呢。”静文推了我一把,顺便往我怀里塞了一个东西,“这个是我送给沈秋唐的离别礼物,帮我带给他哦。”
我们两个人最失败的地方,就是不够坦诚吧。
很险,我赶到教务处楼下时,沈秋唐正准备坐进车子里,看到我后,他停下动作,站在原地望着我,“黎若,你怎么在这里,现在就快上课了,你还不回教室吗?”
“静文,静文让我帮她把礼物拿给你。”我把静文给我的东西,交给他后正准备转身离开。
“黎若,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他走到我的面前,“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一路顺风,以后要回来找我啊,因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一辈子都是好朋友。”
“对呀,好朋友。”他伸出双手把我揽进怀里,“有机会我会回来找你的。”
那应该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次见面了,我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最真实的想法,直到他完完全全的淡出我的生命。
我们互相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就像是跟对方在赌气。
至此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直到前段时间在公交上看到那个高中男生,就想脑海中有个小盒子突然被打开,记忆便像泉水从久久干涸的地面涌了出来,滋润了我整个干涸的心。
“黎若,你现在在哪里啊,今年的同学聚会都不回来的。”静文那边听起来很热闹,应该有很多高中同学都回去了吧。
“抱歉呀,最近工作特别忙,请不到假,不过,你猜我前几天看到什么了?”
“我才不管你看到什么了呢,你不回来我很生气,但是我有一个让你肯定很开心的消息。”
“什么消息?”
静文没有回答我,只是电话那边感觉静默了一下,然后我听见了一个这辈子我都会烙在心口上的声音。
“黎若,你还好吗?”
“沈秋唐。”
“是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还以为回来会看到你呢,不过没关系,现在知道了你的联系方式,可以直接去找你了,有好多话,想要全部告诉你。”
“等一下,我先说。。。沈秋唐,我一直到现在,还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