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聂提着徐夫子用天外陨石重铸的渊红，缓步行于阴阳幻境之中。
    幻术针对的是人内心的破绽，只要维持住心念，便不会让其有机可乘。
    “盖先生？”
    长廊拐角处转出一人，身着夜行衣，用兜帽遮住面容。不过盖聂听出了他的声音——是张良。
    他稍稍有些奇怪，毕竟幻境里出现张良总归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并不算很熟，唯一的交集就是共谋反秦、还有……卫庄。
    “我不是幻象。”张良掀开兜帽，露出清秀的面容来，“先生可是来找子明他们的？”
    盖聂颔首。
    “今夜蜃楼很热闹。”张良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而是向他递出了邀请：“盖先生可愿同良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暂且不能说。”
    盖聂略略思索片刻，忽然开口道：“当今之时，能去私曲就公法者，民安而国治。”
    “能去私行行公法者，则兵强而敌弱。”张良微微笑了起来：“先生可相信了？”
    “还请带路。”
    蜃楼一时间好像全是入侵者，两个地方的机关被触动；墨家的机关朱雀直接把几个人扔到了船上；还有从海里上来的，现在全船都在搜捕。
    张良今夜上蜃楼倒真不是为了凑热闹，而是为了赴一个人的约。
    不过那个人显然没有给他清道的意思，比如现在，他就不得不绕远以避开巡逻。
    阴阳家把蜃楼布置得像个战斗堡垒，机关重重，步步惊心。
    离目的地还很远。张良有些无奈。不知道天亮之前还能否赶回小圣贤庄，大师兄还在等他的消息。
    他转过长廊拐角，不禁一怔：“盖先生？”
    对面的盖聂也显得有些意外。
    进了幻境？张良眯了下眼睛：“先生可是来找子明他们的？”
    盖聂微微颔首。
    “今夜蜃楼很热闹。”他一面感慨一面盘算，然后道：“盖先生可愿同良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暂且不能说。”
    “当今之时，能去私曲就公法者，民安而国治。”
    他也在判断自己是否为真？张良不禁莞尔：“能去私行行公法者，则兵强而敌弱。先生可相信了？”
    盖聂沉默良久，才道：“还请带路。”
    张良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子房这是要去哪里？”盖聂问道。他感觉张良实在是像绕圈子。
    “湘竹堂。”
    “湘君。”盖聂不禁皱眉，“你要去见他，还是湘夫人？”
    张良浅笑道：“准确来说，是湘君要见我。此处有一个巨大的阵法，如果不是他告诉我走法，我们怕是只能强行破阵了。”
    盖聂目光落到墙壁和地面的白色花纹上。
    “原来如此。”他口中应着，却想不明白湘君为何要见张良。
    “子房。”盖聂突然开口。
    “怎么了？”
    “在去湘竹堂之前，可否先与盖某去取一物？”
    “什么地方？”
    “就在不远处。此物干系重大，对我们十分重要。”
    “好。”张良又眯了下眼睛：“对了，盖先生认识卫庄多久了？”
    “十四年②。”盖聂道，“盖某记得那日在密林之中曾与你说过。”
    “是说过。不过想再确认一下，毕竟当年的事关联到那个秘密。”
    盖聂点了点头，两人刚走出白色花纹覆盖的区域，迎面便是一群阴阳傀儡。
    “被发现了。”张良低声道，顺手戴上了兜帽，“这是长老殿的方向。”
    眼见几个阴阳傀儡飘去长老殿通风报信，其他傀儡已将自己两人前路堵死，盖聂只得转头对张良说：“抱歉，那件东西盖某必须去取——是天明脖子上另半块玉佩。”
    张良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很快便答道：“正好是长老殿方向，我们还是顺路。看来不战不行了。”
    忽然有一双冰冷的手扣上了后颈，他反手一剑刺向阵法中隐匿的傀儡，却不知不觉再度接触了白色花纹所在的区域。
    “那便开始吧。”东皇太一的命令突然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阵法的全貌暴露在黑暗之中，繁复立体，竟跨越了几乎整艘巨船。
    夺目的纯白色光芒亮起。
    “不要——”绝望的嘶喊传遍了蜃楼。
    秦始皇三十四年夏至，鹿角解、蜩始鸣、半夏生，蜃楼将航。
    ①语出《韩非子•有度》。盖聂和张良对的是上下句。
    ②盖聂卫庄进鬼谷具体哪一年笔者记不清了，又懒得去《诸子百家》里找，就当是十四年前吧。
    （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