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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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问的话,得到的回答也许会有不同吧?毕竟现在,他还没有伤他那么深,深到听见他对自己说微臣爱慕王后,而后被怒火不可制止,下命对洪麟处以宫刑。
孤王后悔了,真的。不过孤王也懂得,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就是后悔。所以洪麟,这一世,让你我顺其自然吧。
若你这一世仍然爱上王后,孤王,便就此放开手罢。
庭院风起,朴胜基立在远处的树荫下,闭上双眼。他的眼睛被风吹得一阵生疼,好像进了砂砾。可是这开满繁花的庭院里,砂砾从哪里来呢?
喜欢那个人,是奢望吧?朴胜基,你该醒醒了。他看不到你,所以你只有不停向上攀爬。
洪麟谢恩出宫。
心神不宁骑马路过热闹的集市,最后来到儿时与殿下一起狩猎的山峰。在这里,开着和殿下宫中一模一样的花。它们开满山麓,不像宫里的那些,却少了一份无拘无束。
这样自由烂漫的夏花,实在让人移不开视线。
自己为什么还会来这里呢?连殿下都忘记这个地方了不是么?他们长大以后,殿下就再也没和他一起来过这里。
他忽然想起昨夜王后满脸的泪水,肆意横行。冰冷的触感落在他的手心里,那是他在殿下身上,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有些许的怜惜,即便他不知道那股怜惜从何而来。
他看着王后好像在看向另一个熟悉的可怜人,不过他还没看清那人是谁。
目光远眺,视线里是王宫模糊的轮廓。殿下,您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王祺的寝宫里很安静,只有他拨弄玄鹤琴的声音,犹如环佩琳琅。他的身侧,摆着另一台玄鹤琴。只是那台玄鹤琴的主人不在。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和另一把琴的主人像以前那般,心无芥蒂,共同合奏。
琴声戛然而止,因为他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即使那脚步声很轻。
“谁在外面。”他明明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
“殿下。”有人恭敬的跪在门外,道:“微臣是来送药给殿下服用的。”
这个声音,是朴胜基吧?王祺皱眉,道:“这种事交给内侍就好,爱卿大可不必费心。”
不必费心?微臣不可以,他洪麟就可以吗?殿下,胜基到底,差在哪里呢?
不着痕迹的叹气,朴胜基的声音依然带着恭顺:“是微臣鲁莽,请殿下降罪。”
“爱卿何罪之有?把药放下,你可以走了。”
念影草的香气从敞开的窗户里无声流淌进来,王祺拨琴的指尖停了停,而后他换了另一首曲子。这支曲子,洪麟不会弹,他也不曾教过。
洪麟,你看我多没用。哪怕上一世死在你的剑下,再见到你时,我依然,会不由自主地笑出来。
门后是王祺波澜不惊的话语,门外朴胜基跪着,手紧紧握成拳。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啊。深深呼吸,他答道:“是,殿下。微臣告退。”
起身朝外走,身体却提不起什么力气。朴胜基,你还要傻到什么时候。你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你还不肯觉醒么?
浑然不知穿过庭院,朴胜基知道那些开满庭院的花叫念影草,是当初殿下特意让人从宫外带回来栽培的。
念影?何苦要守着一个影子生活呢?
白色的夏花香气四溢,那气味却让朴胜基没来由的不舒服。伸手去折,手心里握着揉碎的花瓣。才记起这花殿下从来不让任何人碰,除了,洪麟。
这本该洁白无瑕的念影草,为何看起来会是一片猩红刺眼。呵,他又怎会在花香里嗅到血腥?
宫殿的另一端,相貌秀丽的女子立在窗前兀自出神。她忽然问身后正在逗弄鹦鹉的侍女:“你说,我们来这里多久了呢?”
“回禀王后娘娘,奴婢不记得了。”侍女给鹦鹉添水的动作停了一下,回答得小心翼翼
“嗯······”王后释然:“本宫也记不清了。”
记不清背井离乡的自己是第几次站在这里,看着院子里的花开花落一年又一年。未出阁前是身份高贵的公主,出嫁后是地位非凡的王后。王后,一个用来摆设的物件。
这个地方说着和自己故乡不同的语言,有着与自己故乡不同的生活风俗。那时候,对初来乍到的她而言,她在这里唯一的依靠,就是殿下,她的夫君。
王后的目光总是殷切地追逐着王的身影,王后看着自己夫君的喜怒哀乐,再把它们小心收尽心里。只是她夫君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那个人身上。对了,那个人在不久前,被殿下以这个国家需要继承人为由,送进了她的寝宫。
她是王后,也是囚徒。
满院的花朵开得真好,不像她从故乡带来的那些,总是不断枯萎。
“你知道这些花叫什么名字么?”
“奴婢听宫人说过,这花叫念影草。还是殿下特意让人从宫外移栽到宫中的。”
“没错,这花叫念影子草。很适合送给心上人的名字。”
“可殿下他,不也把这花栽在王后娘娘宫中么?”
“傻丫头。”王后低低笑骂了一声。
殿下,您是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狠心?包括您自己,却除了他。
宫殿里的琴声依旧,内侍在殿外恭敬道:“殿下,崔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
来人仪表堂堂,在自己面前跪下身来,道:“微臣拜见殿下。”
“爱卿一路劳苦。”王祺笑着要人坐下,问:“爱卿此次评论有功,孤王理当行赏。”
“微臣不敢。”崔子昔抬头,视线被花瓶里的白色花束吸引。
刚刚在花园里遇见那人时,那人也是站在这样的花束面前,红着双眼。又发生了什么事惹那人不高兴了吗?他好像,总是红着眼睛,孤独无助。
“爱卿?爱卿在听孤王说么?”王祺顺着崔子昔的视线看去,不过是花瓶中盛开的念影草。“爱卿也喜欢这花么?”
“殿下,请殿下恕罪。微臣只是觉得,这花看起来很亲切。”
“爱卿又有何罪?对了,爱卿可有想要的赏赐?”崔子昔带兵战无不胜,更难得是他常年驻守边境,而无一句怨言。
“微臣可否,向殿下要一个人?”
崔子昔第一次向王祺开口,引得王祺十分好奇:“是哪家的小姐?能让爱卿跟孤王开口?”
“那人不是小姐,是殿下的侍卫。”崔子昔说得十分认真。
王祺的心一惊,问:“不知爱卿要的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