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静怡架起青山，把他扔在车后排座上，静怡嘟囔着：“个不大，分量不轻，不明白你都沉到哪儿了？出趟外勤，带了多少家伙什儿，是不是身上还把小雪的仓库给背来了？”青山一米不到的个头，有这分量我都感到意外，一下子差点儿没能把他架起来。雪姨在静怡说话的时候推开我们，走到青山面前，掏出一只小时候吃的牛黄清火丸似得东西，轻轻挤开，用手沾着里边黑色的膏状东西，按在青山的腿上的伤口外，用掌心揉了几下。这一下让青山咧着嘴，“轻点儿，小雪，我那是工伤，不带你这么公报私仇的。会死人啊，下手这么狠…我那是腿…腿…肉做的，不是劈柴。还有静怡个矮招你们了啊，个矮就不能穿上衣服显瘦？”
    “受着吧，谁让你来这手？想休假都想疯了，连自残的事儿都干得来，命都不要了，还怕疼？你该庆幸，梦魇这两下居然避过了那么多血管儿，神经，筋骨什么的，不然现在你不死也废了，血流那么多，你是想请假调理，还是让我们请假送你去火葬场啊？因公殉职你也算是给华北厅开了个先例…别哭爹喊娘和个娘们儿似得行吗？腿上让人扎个对儿穿都没事儿，给你敷个药看你叫唤的，杀猪啊？”张雪一脸鄙夷的看着青山。
    三木跳下车，和凡爷站在那个被绑成粽子的梦魇前。“工伤？笑话，说工伤你也配…别磨蹭了，都完事儿了，你们还等什么，把青山扔那儿就行，反正死不了，小雪自己调的药，你是没试过。只要敷上了就没有要命的伤，不用管他，你们今天是不打算下班了还是怎么着？过来抬人。他是为了休假自找的，管他干什么，添累赘吗？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一堂堂局长都这样，底下人别的学的不快，学偷懒个个都是一个顶俩的材料。”晓凡说道
    “姐，叫你凡姐行吗？咱别这么绝情好不好，好歹同事一场。都是一个锅里刨食儿吃的兄弟，话别那么绝，大家还能一起愉快的玩耍”青山说话的时候，钟林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拉起来坐好。“丑小子，轻点儿，有这么对付你老大的吗？惹不起凡爷他们，别忘你还是我的手下。等我好了…”
    “等你好了我就亲手在你腿上多捅两刀。让你多休两天。”晓凡说道。看钟林走过来，把地上的梦魇扛在肩上走到车边说，晓凡抬脚轻轻踹在青山腿上，“没死吧？青山，还喘气儿的话就往里挤挤，腾个地方，你们车上这么多人呢。”青山抱怨了一句，从那边上会死人啊，狠狠盯了凡爷一眼，身子还是不自觉往里只蹭了蹭。钟林把梦魇扔到青山腾出的地方，接着自己也挤了进去。静怡走向副驾驶，开门做进去，降下车窗说了一句：“怎么着，你是打算自己回去，还是搭车一起走，别指望这么早下班，回去还有事儿呢，今儿个怎么着你都得回去一趟。”我直勾勾的盯着挤得满满当当的后排座，被张雪打包好的梦魇实在太占地方。“上车，走啦，你就别愣在那儿浪费时间了行不行，好不容易能早下班一会，咱们能不能抓紧一下？出外勤咱就别想舒服啦，凑合一下，反正到单位没多远。”我尴尬的看了看青山和钟林，硬生生的挤了进去，后排座上再没多余的空间。
    “第一次出外勤感觉怎么样？炮哥，欢迎加入特协办。你应该看到了，咱们的工作就这些。”静怡在三木发动汽车后，扒着副驾驶的椅背转头盯着我。“差不多就是这样，该知道，他们多少都告诉你了吧，东西不少，想独当一面有得你学，学什么都是，别指望一口吃成个胖子，多看，多听，多学，没别的捷径。不懂就问，咱特协办没玩儿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一手的，都巴不得你早点儿出师能帮他们分担点儿工作呢。所以别担心，慢慢来，不用急着做点儿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谢静怡姐提点了，太深的我是不知道，山哥那边简单教了些技巧，今儿个他们也都说了，我就是出来见识一下的，没啥大用，就求个没拖他们后腿，我这不是还是个棒槌吗？实话说，我就是想学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啊，我都不知道有啥是该学的。话说回来，今儿的事儿闹的不小，没问题吧？咱都动枪，保不齐就被那个看见了。刚才一路上也有不少人围观，咱这个不要紧吧？”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都是小事儿，晓凡他们干嘛要晚点儿走？就是给你们善后的。早在华北厅刚成立的时候，那些老家伙就在人火车站那样人多的地方布下了不少主遗忘的阵法。华北厅这几年光石家庄平均每年接的案子三五百个，大案虽然不多，每年一二十个还是有的，你有听说过几个？要是连让人忘掉点儿事都做不到，华北厅不早就暴露了？话说山哥，亏你狠的下心自残。为几天假，至于吗？”
    “你是不知道，静怡，我这不是难吗？你结了婚，有孩子了，家庭和睦、事业有成，你当然不急。我可不比你小多少，甭说孩子了，到现在还是光棍儿一条，连个相亲的时间都没有。再不休息，就不是腿上挨两刀的事儿了，当年你妈逼你结婚了吗，被逼婚还不如鬼门关前走一遭呢，我这得相亲啊。再说，早就累的受不了了，回头要真累的集中不了精神，再碰上个要命的活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挨两刀比挂了强”静怡听着青山的话，耸耸肩。“还以为你习惯了呢。”
    “行了，静怡，咱那些事儿能不能等会儿说，我这儿的问题还没搞定呢。”插话的是正在开车的三木，“我的车咱们能不能帮忙给搞定了，四个胎都让人给废了，修车的钱咱谁给报了？修个车，这不是个小数目，再说，我这个也是在店门口让人给捅的，跟青山不一样，我这个应该算是因公的吧？”
    “除了钱和吃，你就没点儿别的吗？知道你是金牛座的，可你那脑子也该考虑点儿别的事儿吧？能不能报销，你得问你们局长啊。青山就在后边呢，你跟我说，我也没办法啊，打个报告试试吧。你这不还还有车吗？先开这两呗。”静怡说着，转回头，“我这也是打工的，上个月除那个冤鬼的时候，我手机不是也让那玩意儿给砸了吗？plus，刚买的，心疼了我好一阵。到现在都没给报销了，你就试试吧。
    三木挤着眉头说道：“这是厅里的，不是说了吗？我的车被毁了之后，没办法只好把厅里的车开出来了。这不是自己，看着心里没底，我那老家伙跟我那么长时间了，有感情了，所以，咱能不能给想想办法，反正也没多少，咱从局里的经费里拨一点儿就够了，不是？”三木顿了一下：“炮哥不会不知道吧？下边7层有厅里的车库，你去过没？大家的私家车都停在哪儿，好歹也算挂着个事业单位的名，不好太张扬，一般没事儿的时候我们还是开自己的代步车的，开单位挂着事业单位牌儿的车，搞不好容易惹麻烦。这两年反腐反得厉害，咱不好弄得太明目张胆的。实话讲，在这儿干个一年半载的换辆好车不成问题，不过这个弄不好就来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解释起来太麻烦，所以大家干脆把好车都停到地下车库了，再统一从车管所搞几张私牌儿。小伟算个例外，你知道他对兰博基尼有多执着。搞了两辆兰博，开始倒是炫了几天，现在为了养他那两辆车，这小子是豁出去，拼命接私活累的和灰孙子似的。”
    一路上的话题从刚才的事件变成了汽车，三木和钟林聊得欢实中，我只是靠着座椅躺着，我打着哈欠，晕车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受，这也是不太喜欢车的一个原因。回到摩卡的时候已经是平时下班的时间了，车开进附近的一间地下停车场。静怡下车，看着空荡荡对的停车场里没有半点儿人影。走到货运梯前，用钥匙打开控制板，后面居然藏着另一排按键。她唤来电梯轿厢，关上电梯控制板。顺着这架货梯，目的地通往华北厅地下七层。停好车，我看着车展一样的华北厅停车场扬了扬眉毛，看来这帮人这两年没少捞钱，一种酸溜溜的嫉妒感冒了出来，静怡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说道：“10年的时候建的，进出方便嘛，这些车毕竟不太能轻易放出去停在上边的停车场，这么大的华北厅，没个停车场也挺麻烦。赶上之前这儿就有这么个洞能直接通到上边，把原来的仓库清出来建了这个停车场。这里的车一大半是私人的，存这儿的原因，刚才跟你说过。别眼红，等你有点儿经验能独自出任务，早晚你也有车能停这儿。。”
    车里的几个人陆续走下车，我和三木拖着青山，钟林自己扛着梦魇，跟着静怡走上到五层，监狱的铁门外是一间审讯室。钟林轻轻踢开们把梦魇仍在满是灰尘的椅子上，静怡吩咐到，“先歇会儿吧，隔壁有休息室，晓凡不知道整什么幺蛾子，非说要把她带回来说有事儿要问她。这地方从建成到现在就没怎么用过，脏是脏了点儿，凑合一下，总比在里边守着被关在里边的东西强。”
    “给透露一下呗，到底什么事儿？搞得神秘兮兮的？都是自己人咱还掖着藏着不成？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人说非得到这儿来？人都回来了，咱能不能早点儿下班？我约会快迟到了，真别怪我多嘴，白天拼死拼活晚上还得加班，不带晓凡这么欺负人的。山哥你也说句话啊。”钟林冲着静怡抱怨道。
    “有本事，自己找晓凡去，当我没问？我都追了她快一下午了，他都没告诉我，天知道什么事儿，你要是想早点儿走，随你，我又没拦着。不过，明天晓凡要是因为今天的事儿找你，我可拦不住，你自己掂量着。”静怡皱着眉头答道，一张娃娃脸上也写满了疑惑。
    “你也是当孩子她娘的人了，别动不动就学晓凡那样卖萌敢不敢？我就说说，这一等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我这心里难免有点儿急”钟林说着，把目光投向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梦魇。狠狠拍在桌子上。：“有什么该说的自己说吧，等时间长了，我可不保准我不会对你做点儿什么好撬开你的嘴，我可没什么耐心。”钟林把直接捏的嘎嘎作响。
    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进来的是晓凡“轮不着你说话，回头让小雪好好磨磨你的性子，整天急火火的，早晚得吃亏。”说着，晓凡把头转向被钟林扔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梦魇说道：“对我，你总该说点儿什么了吧？放心吧，这里没事儿的，你要多安全有多安全，可是你主动找我说有话说的。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这个…我急火火的赶回来可不是看你在这儿跟我装哑巴的。”说着，晓凡抽出椅子，拍拍上边的灰尘坐上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上边写着：救我，小心隔墙有耳。
    只一会儿，梦魇垂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相信你们会对我要告诉你们的感兴趣的。在我怀里，帮个忙吧，我没法自己拿，放心，我现在想害你们也是有心无力，我听说过你们特协办，知道你们的名声。放在以前，凭你们几个确实没法把我怎么着。那个被我伤了的是叫青山吧？算我抱歉，要演足戏不伤着你们一两个，蒙混不过去。活了几百年，我不希望我惹到什么麻烦。”
    “暂时你先这样待着吧，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特协办仓库重地。我可不敢放了你。把我迷晕，在尸体里用毒，我倒是想相信你，可你的做法没法让我相信你啊。你就直说吧。如果你是在怕什么，我能告诉你，既然你知道我们华北厅，保护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可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不威胁你，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掂量一下。”
    “没什么，就是手机，都说了，戏要演足。你们先看看我手机里的照片再考虑我的话对你们是不是有价值。”晓凡起身凑到梦魇身前，小心的在她怀中摸索着。拽出她的手，打开相册，我们几个人聚在她身边，看过那张照片，晓凡说道：“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拍到这东西，它一直存在仓库里，我从仓库清单上见过的。除非…”照片上一只沾满铜锈的小鼎模样的东西，看着就是只香炉。
    “那是什么？一个铜香炉，还能是什么宝贝？这干什么使的，凡爷，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看做工棉一早市上100块钱能买一打。不会看走眼儿了吧？”我问道。扫了眼钟林和三木，他们也一脸茫然。不过从静怡脸上我能看出些端倪，当静怡解释完这件东西的来历之后，轮到我们哥仨诧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