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痴情已忘,血仇难消! 第123章 惊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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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佐澜潇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你的国师大人,今夜跑去北山寺与个小和尚喝酒,此刻你没有他的保护,受不住我的符咒,你更是躲不过我的蛊虫,还不赶快把清儿还给我?!”
容月忽然下马,走到狄裘面前,“把弟弟还给母亲吧,我和你走。”他没有看小木的眼睛,更加没有看狄裘,而是对着远处密林,两眼目光悠远,面带笑意。
狄裘松开一只抓着徐小木的手,轻轻抚摸上容月冰冷的脸颊,“难道你都不会哭的吗?被自己的母亲如此利用,你还甘愿救她偏心到可以不顾你性命的弟弟?”
容月后退几步,错开狄裘的手,“母亲的恨是一回事,弟弟的性命是另一回事。就算我死了,小木也不能死。他是木家唯一的骨血。我不过就是一个贱种罢了。”
“唯一的骨血?呵!”狄裘有些不明所以,“孤还没有杀你,何必就如此着急去死?”
容月抬眼,“我不死,他也是木家唯一的骨血。你放了我弟弟,我和你走。你要我,不过就是为了对付穆染天。抓小木没有任何意义。”平静无波的话语,分析着利害关系,好似这一切都与己无关。
狄裘看着容月已然莹白透明,却依旧镇定自若、淡然不迫的脸,心里忽然有些难受,他想要看这个人失去理智的时刻,更想要看他流泪,“如果你肯哭出来,我就放了你的弟弟。”
容月却是对着狄裘粲然一笑,细长幽深的眼眸闪动着夺目耀眼的光芒,白皙的脸庞染上皎洁月色。
狄裘愣住,竟然一时间错不开眼,只觉天地万物、夜黑昼白,都不及这一笑能够拨动他的心弦,他忽然就想要永远拥有这样笑着的人。
容月的笑容渐渐转冷,脚尖点地一跃而起,翻身扯过小木的衣服就将他扔给佐澜潇。手中匕首几乎瞬间滑出衣袖,抹上狄裘的脖子,“想看我哭,等下辈子!”
狄裘头一偏,躲过致命一击。他显然没有料到容月的身手如此敏捷,不过一个眼神,就已经将人救走,而且还抓住他的命脉。但戎王总是谨慎多疑的,他感受着脖子上流下的血,冷冷道:“少主,你弟弟身上可是中了毒的。你今日杀了我,不怕他毒发身亡吗?”
容月停手,思索片刻,清冷开口:“不怕。”
夜风呼啸而起。
“我还埋伏了许多人,你也不怕?你们母子三人可能都活着走不了呢。”
风声更大。
容月丢下匕首,转头去看佐澜潇。她正将小木抱在怀里,目光温柔地询问,“清儿,你是不是中毒了?”
徐小木闻言摇头:“没有,一般的毒根本就毒不到我。”
佐澜潇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对着容月道:“去看看周围有多少人,你能不能都杀掉。”
容月修长的眉宇微动,紧抿下唇。一只手抓住疾墨的马缰,靠在疾墨身上,有些站立不稳。
“不用看了!”一道冷冽寒光在夜空划出,快如闪电!
狄裘下意识一躲,感觉自己的整条手臂都要被人削下去。
好快!
穆染天将剑收入鞘中。抬眼。狄裘竟然觉得自己再也坐不稳,就掉下马去。
“今日朕废你一条手臂,断你三根手指,是因为它们做过不该做的事。”
狄裘大惊,略一用力,当真感受不到右臂的筋脉,低头去看,右手确实被断了三根手指,咬牙道:“你今日不杀我,日后可是要后悔的。”他说着忽然射出一道烟火,这是求救的信号。
“朕劝戎王还是死了这条心,一千零六十一人,似乎太少了点。”穆染天捏起狄裘的脖子,将他扔到马背上,“戎王还是明日再走吧。大新的战书朕已经盖了玉印,就等戎王大驾了。你既然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朕就给你一个。只愿日后戎王众叛亲离之时,记得朕的大恩!”
驮着狄裘的马忽然间向京都方向狂奔起来。
穆染天走到容月面前,剑眉上扬不带温柔,薄唇紧抿透着寒意,却是一把抱起快要摔倒的人,翻身跃上马背。
佐澜潇看着穆染天抱起容月,面上戾色尽显,“终于把你等来了。为什么不杀了狄裘?”
“朕做事还轮不到你插嘴。”穆染天眯眼,与佐澜潇对视,一双眼睛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幽冷深邃。
佐澜潇不自觉收了目光,这一收才发觉,自己的符咒几乎被穆染天的视线逼退到土崩瓦解。心中更是胆寒。但她很快就找准了穆染天的软肋,面上的笑容也得意起来,“当年他为了你肯去送死。如今你竟然这样设计他吗?”
穆染天感觉怀里容月的身体略微一僵,心疼翻涌,但神情依旧泰然自若,声音更是极具压迫:“朕只不过是讨回点利息。”
佐澜潇显然没想到穆染天会是这种态度,忽觉如果没有了容月这个软肋,面前这个人几乎无坚不摧的男人,恐怕会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存在,“他的命还捏在我手里。”
“哦,是么?那告诉你,徐小木的命,捏在朕手里。”穆染天剑眉舒展,薄唇带笑,丝毫没有在意佐澜潇的话。
容月的身体更是冷得厉害,穆染天将他抱紧几分,对着徐小木道:“你想学骑马,来找朕教你,你哥哥的身体不好,不宜操劳。”
徐小木圆圆的眼睛大睁,像是要被吓哭了,却又因为从小就跟在徐长寿身边,深谙宫廷礼节,他挣脱佐澜潇的怀抱,不能下跪,只好躬身:“草民遵旨!”
佐澜潇看着小木的表现更是想怒又不能怒,狠狠抱起他的小身板,“对这个人,你还讲什么礼数?”
小木顿时泪眼汪汪看着佐澜潇,软软唤一句:“娘亲……”
佐澜潇的心瞬间软化,轻柔他的头发,却是对着穆染天怀中的容月,讥讽道:“光天化日,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贱种就是贱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穆染天周身杀意陡增,眯眼,冷笑道:“佐澜潇,你别忘了,如果不是你口中的贱种,木淳禹根本不会娶你。你心中的良缘,还有你那几年的幸福,都是你欠他的。”
佐澜潇双眼大睁,语带颤抖:“你怎么会知道?”
“天下没什么朕不知道的。不,有一样朕不知道。”穆染天用手抬起容月一直低垂的脸,让他看着佐澜潇,然后沉声道:“你不爱他,或者恨他,朕都可以容忍。但,朕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阻止别人爱他?”
佐澜潇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却是说不出任何话来。小木在她怀里也有些瑟瑟发抖。
一直沉默的容月终于开口,“放我下去吧。或者让他们走。”
穆染天冷冷看一眼容月让他噤声,然后拉起马缰,“既然你是月的母亲,朕今天就对着你和月的弟弟说一次,容月,我穆染天爱定了,这辈子,也娶定了!”
佐澜潇闻言粲然一笑,“如果你不怕他死的话,大可让他重新爱上你。”
容月面色惨白,紧咬下唇。
穆染天却是轻笑,“朕好像已经说过了,这天下没有什么朕不知道的。如果你不怕徐小木死的话,也大可放心出手。朕随时恭候。”
一句话,高下立见。
穆染天扬鞭,疾墨飞速消失在夜色里。
容月坐在穆染天身前,闻着熟悉的龙涎香。夜风呼啸,划在脸上有些疼,挂进眼睛里更是有些酸涩,他没有说话,只是侧头避开。
心有些累了啊。
忽然一只温柔有力的手将他的头按进一个坚实的胸膛,“现在可以哭了。”说话的声音不复往昔温柔,喝着风声,让人无从回避。
终于只得屈从。
渐渐放软僵直的身体,贴在那人的胸前,埋首,无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