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痴情已忘,血仇难消! 第九十四章 剑,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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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熔月?齐熔月!”呆坐在地的人瞬间回神,穆染天慌忙抱起容月,轻轻摇晃,不断呼唤的声音越来越急切。
“齐熔月!”
“齐熔月!”
容月缓缓抬头,想要告诉穆染天他不是齐熔月,然而张张嘴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感觉眼前越来越黑,耳旁“齐熔月”的名字越来越远,一口腥甜涌上,想要咽下去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丝毫气力。
血顺着容月的嘴角缓缓流下,穆染天的脸瞬间苍白。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抬脚就往太极宫疾步而去。
血从议政殿到太极宫流了满满一地。分不清究竟是谁流下的。
“月!月!别睡,和我说话!”
“月!和我说说话!”
“月!睁眼看我!睁开眼睛看看我!”
轻轻闭上的眼睛在不断焦急的呼喊声中微微睁开,容月无力靠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浓重的血腥味道令他忍不住抬眼去看那人肩上的伤,却是撞上了正低头担忧看他的穆染天。
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映入眼中。
容月直觉得身体更加难受,睫毛抖动几下,终于还是慢慢阖上了眼。
失去意识前他想。这一剑不是我刺的,是你自己撞上去的。流了这么多血,你是活该。
“月!月!”
“月,睁眼看我!月,睁开眼睛看看我!”
容月再没有反应,搭在胸前的手缓缓滑下垂落身侧。
穆染天的脸色更白,他疾步如风,太极宫转眼就到。轻轻将人放到榻上,身体有一瞬间呆滞,几月前容月病重时的场景再次浮现脑海。
心中忽然极度恐惧,几乎站立不稳地退了几步,转身一把扯住徐长寿拉到床前,“还愣什么?!”
年过古稀的老太医被吼得浑身一个哆嗦,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趴在榻前为昏迷的人看诊。
李贵寻来徐长寿,候在太极宫,原本是为皇帝治伤。怎么想这齐公子竟是又病了……
李贵小步凑上前,轻声细语:“皇上,您伤得不轻,又失血过多,还是先让太医为您……”
“把甲五带来。”穆染天忽然冷声命令。
暗处黑九得命离开。
李贵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皇帝怎么会要他在这种时候去寻相府护卫?摇摇头,也出了太极宫。
徐长寿闭眼细细把脉。良久方才敢开口,“回皇上,齐公子受了内伤,吐血乃是……”
述说病情的声音渐渐模糊,穆染天心中只剩“内伤”两个字。
怎么会受内伤?难道是被禁军所伤?细细回忆一遍议政殿内的情景。穆染天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禁军根本近不了月的身。那便是……!
刺中自己的是一展惊鸿不错,而且出手便是带杀的绝高技法,可如今回想,在那最后一刻展飞惊鸿却猛然停翅、直落九霄,一展惊鸿根本没有发挥威力就……杀招猛然收势,出招之人便被反噬。这内伤……竟然是!
穆染天的脸色瞬间纸一样惨白,脚步虚浮,跌坐榻上。
“皇上?”徐长寿急忙为皇帝治伤,“您流血过多,再不止血恐怕会有病发之症。”
他言罢,顺着利剑刺破的龙袍撕开一个口子,将见骨的伤口暴露出来。先用烈酒清洗,然后撒上金疮药,再用绷带细致包扎。徐长寿一边利索地动作,一边在心中暗暗惊奇。
处理剑伤并不难,令徐长寿意外的是,这伤口竟然丝毫没有伤到肩上重要筋脉,看着虽然有些瘆人,但比起战场上厮杀导致的伤口,可以说是实在不算严重。
“皇上?”徐长寿停手,小声询问。
穆染天却是从方才便一直静坐不动。烈酒清晰伤口乃是极其疼痛的,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会忍不住闷哼出声,而他却是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
“皇上!”徐长寿轻唤的声音渐渐加大,“皇上!”
“月的伤势如何?!”穆染天渐渐回神,焦急询问。内伤可大可小,如果反噬严重可能会……
“回皇上,齐公子吐血乃是五脏淤血所致,臣已经行针,吃了药,内伤不日便可痊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内伤导致齐公子原就薄弱的心脉,如今更加脆弱。日后必需好生调养,刀剑一类再不可碰,否则引发心疾便是回天乏术。”
深深松口气,“那便不……”
“你说什么?”一个虚弱,又异常急切的声音将穆染天的话猛然打断!
徐长寿医术高超,容月很快便醒了。而他幽幽转醒,第一句飘入耳中的话就是“刀剑一类再不可碰”。
这怎么可能?他必须要拿剑!他还要用剑砍下狄裘的头祭奠父亲。
不断喘息着,苍白的手一把狠狠抓住徐长寿的衣袖,“你!你说什么?!”
徐长寿只觉得面前这个一身病弱的少年,此刻的神情比起皇帝冷言发威时还要可怕。他有些结巴的开口,“这,这内伤导致齐公子原就……”
“后面一句!”容月睁眼死死盯住徐长寿,一向没有过多情绪的脸上,是鲜少有的惊惧和期待。
“您需要好生调养,刀剑一类再不可碰,否则……”
一瞬间,惊惧成真,期待成空。
容月的手缓缓松开,淡淡道:“我想出宫。”
穆染天心疼抱住容月,对徐长寿命令,“开方煎药。”
“臣,遵旨。”徐长寿擦擦冷汗,退出太极宫。
“我想出宫。”容月任由穆染天抱着自己,重复一遍方才的话。
穆染天将容月放平,让他躺好,柔声劝道:“你内伤未愈,就在宫里养伤,伤好再……”
“让我出宫!”容月加重语气。
穆染天皱眉:“月,你不能再用剑,有我可以保护你。”
容月不再说话,只盯着穆染天肩头的纱布,许久,低低说道:“我还要保护狄璇。”
我还要用剑斩下狄裘的头。
穆染天目光一痛,张口,半天才发声:“我可以为了你,为了你……保护她!”
容月闻言冷冷笑了,“我想要亲自保护她。”
我想要亲手杀了他。
穆染天感觉自己的心被疯狂的嫉妒狠狠扯开,他忽然俯身低头吻上容月的唇。冰凉柔软的触感令他恢复了些许理智,他一边懊恼自己的冲动,一边又继续吻着不肯松口。找不到任何可以发泄的方式。他觉得一种说不出的心塞难忍占据了全部身体。
“唔……唔!”容月摇头挣扎几下。目光骤冷,暗暗运气。
腥甜气息瞬间萦绕在两人口中,穆染天惊慌松口,抓起容月的手,急急道:“有没有哪里难受,内伤可大可小,月,快告诉我,你哪里难受?”
容月抬手抹掉嘴角血渍,“让我走吧。”
穆染天想到容月再次吐血恐怕是强制运行内力所致,轻声问:“你为何在最后一刻收招?”
容月深深看进穆染天的眼睛,淡淡道:“你我此生都不要再见了。”
我利用你对齐熔月的感情报仇,如今这样的结果,该算是报应。我不仅没有算准你,就连自己也没有算清楚……你在最后一刻选择了放弃死在我的剑下,我在出剑之前就想好了惊鸿不复。我终究不是齐熔月,你该早就察觉了吧,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还要继续被我利用?
承认他死了,就这么难……
穆染天慢慢松手。
我想的果然不错,你收手不是为了救我,不过是要和我再不相见。就像当年端午那夜,用甜蜜的谎言,将我远远推开。
穆染天伸手,抚摸容月雪白的面颊,动作轻柔小心至极,“好,我放你走。但你要答应我,不再用剑。”
容月还没回绝,便被穆染天打断。
“不答应我,就休想走出皇宫!”
容月沉默,良久回道:“好。”
不能使剑,就不能完成在父亲坟前立下的誓言,不能报狄裘削下父亲头颅的一剑之仇。呵!穆染天,齐熔月该是从来不会说谎的吧。可我不是你的月,我说你便信吗?
让容月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一日,他们一个人答应放手,一个人应允不再用剑,其实只是一场相互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