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痴情已忘,血仇难消! 第七十五章 绯嫣馆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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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醉。一醉解千愁。
没有什么地方是比绯嫣馆更能够忘情纵欲的地方了。甲五自从出了相府,便在这京都最佳的妓馆安了家。日日伴着笙歌艳舞,日子很是逍遥快活。
他脱下了相府护卫的衣服,穿着简单的浅灰色长衫。头发也不在束的那样认真,总是留着几缕碎发晃动在鬓角。
只是,他仍旧带着甲五的面具不曾摘掉。也不知道是为了逃避,还是……仅仅懒得去摘。
甲一找到甲五的时候,甲五正在与一名红纱披身的花娘调情,一副风流。
“萍儿,快来!让小爷我摸摸你的腰,看看是不是越发纤细动人了。”抬手勾上佳人蛮腰,笑容形骸放浪,“不错!不错!整合小爷意。来,抬起头让小爷好好亲一口。”
被唤作萍儿的花娘娇滴滴抬起眼眉,柳叶眉,桃杏眼,巴掌大的鹅蛋脸,丰润的红唇,是个样貌出众的美人儿。
甲五看着她,神情有些恍惚,伸手去摸。
划过柳叶眉,轻声叹:“不,应该更修长一些,就像飘渺的远山那样让人捉摸不透。”
覆上桃杏眼,声音越发失望:“不要再睁了,明明是一双狭长冰冷的眼。何以我总会被里面的清冷深深吸引,只觉得那是世间最无情又最美艳的神色。”
低头吻上丰润红唇,低低呢喃:“原来你的唇这样温热,我以为会是冰凉一片的触感。……唔……月……月……”
“甲五!”
忽然身体一轻,似乎被人从座位上拎了起来。甲五仍旧不放开萍儿的嘴,伸着脖子去亲,却是渐渐勾不到了。
一挥手臂,“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一个人的脸上,手掌火辣辣的疼,“谁?——谁!也敢来搅小爷的风流快活!放开!给爷放开!”
“甲五!”甲一又是怒吼一声,丢下一锭银子,拎着有些抓狂的甲五出了绯嫣馆的大门。
六月的京都深夜并不寒冷。绯嫣馆门前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走!听说新来的娇娇姑娘最是跳得一曲好舞!”
“我还是最喜欢我的柔柔。”
甲五站在绯嫣馆门前,斜睨着面前甲一半边高高肿起的脸,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呦!这是谁呀?敢打相府最高等的护卫,甲一大人。让小爷好好去教训他一番。”
他轻佻地捋着额前碎发,紧紧盯着甲一的脸,越盯笑意越浓。
甲一被他盯地有些发麻,低头脸红道:“甲五,跟我回府。”
甲五抬眉,夸张的不可置信道:“我已经被公子赶出来了,你不知道吗?”
甲一皱眉:“是相爷的命令。”
“切——!我从来只听公子的,相爷是哪尊佛?”
全然的不屑。
甲一眉头皱的更紧:“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陪你喝酒、比剑,如何?”
甲五几步走到大街上,高声大喊:“可以啊!反正如今我已然不是公子对手,你要是也想教训我尽管来和我比试。”
甲一这才注意到甲五右肩上似乎有血液渗出,忙问:“公子伤了你?”
“呵!公子伤了我?怎么可能!”甲五拔出佩剑,“是我伤了他……是我,伤了!他……如今这个,”狠狠按在肩头,血色更猩红,“不过是我罪有应得。”
甲一不知道该怎么再劝。
公子与甲五在花园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本没人知道。那日公子屏退了所有下人,偌大的相府花园,说话的声音隔着满院子的树木花草,在外面是一点也听不见的。
“陪我喝两杯吧。”
似乎疯发够了,甲五恢复一点理智,说得也像是人话了。
甲一愣。“呃?嗯……好!”
二人颇费了几个月的工钱例银,在街对面的品香居买了十坛上等六月春。然后坐在品香居的屋檐上,对着绯嫣馆的灯红酒绿,对月拼酒。
甲一喝酒端着几分相府护卫的架势,虽是捧坛豪饮,却仍旧内敛持重。
甲五就显得潇洒恣意的多。
天上的月很圆。月中十五刚过,正是银盘明月之时。
他仰头,直直看着天上的明月,不停地灌酒。六月春从酒坛子里飞快淌出,湿了一身,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喝得多还是洒得多。
甲一忽然抓住甲五的酒坛,问:“你向来凡事洒脱,如今这般买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甲五一挥手,甩开甲一,继续喝酒,不搭话。
甲一只好作罢。
安安静静默哀自己的银子,不敢洒了一滴贵如油的六月春。
忽然甲五回头,看着甲一肉疼的样子,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啊?!”甲一一愣,洒了两滴酒,认真思考片刻摇头:“没有。”
甲五叹气:“那和你说了也是白说!你根本不懂……”
二人坐在屋檐上,很快酒坛子就被甲五浪费的一干二净。
甲一喝的认真,倒是有些醉了的模样,脸颊通红。
甲五面不改色,斜睨一眼有些微醺的甲一,“愣头青!相爷派你来试探我,你倒是被我放倒了。”他数落着甲一,戳戳甲一的肩膀,“喂!说好了喝酒,比剑!还没比剑,快起来!”
甲一睁大双眼,强自镇定一瞬,恢复了理智。“好,比剑。”
甲一使得是昆仑剑,甲五则用惊鸿剑。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几个时辰,仍旧没有分出胜负。
甲五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小爷用不着你让着!
“看招!”他猛然换了剑法,罗氏十三招,招招夺命!
甲一没见过这样的剑招,更是没有想到甲五还留有后手,疾退两步。却是忘了此刻不在平地上,而是三层高的品香居屋顶。脚下一空,就往后仰躺摔去。
天空已经泛起一丝鱼肚白,浅浅青色在眼前一晃!
甲一闭眼,想着摔着屁股该是不疼的吧。
景王爷说得不错,果然喝酒误事!
正觉得狼狈丢人之际,那道浅青竟是浓郁起来,像是化成一道青色的绸绫勾住他的腰带。然后,身体忽然有了着力点。
甲一毕竟是武功高绝的护卫,借力一个转身,找回重心稳稳落地。
刚一落地,便发现一位青衣女子立在身前。
他脸一红,颔首:“多……多谢姑娘出手搭救!”
少女闻言爽朗一笑:“不必客气。本姑娘叫长离!你几番忍让,可本姑娘看‘他’却是有些不知好歹!”
长离猛然抬头,与屋檐上正俯首下望的甲五对视一瞬,伸出袖绫就上了屋檐。
“长离姑娘?”甲五挑眉,用手轻抚鬓角落发,说不出的风流。
青色身影一顿,手中已经握了长剑,“本姑娘看公子你使得也是惊鸿剑。只是不知你一个大男人,练习这女儿家的剑法干什么。难道不怕丢人?”
甲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娘你的意思是说,惊鸿剑是女子专用的剑法?”
长离柳眉一扬,“正是!”
甲五若有所思,半晌郑重摇头:“不!如果你见过他使这惊鸿剑就知道,天下再无人能舞得比他更美艳肃杀。”
“他?”
甲五点头,“他。”
长离显然不信,“有本事叫他出来和本姑娘比试一场。”
“他不会对女孩子挥剑的,你放弃吧。”甲五轻轻推开长离的剑鞘,“不如我和你比试一番如何?”
“就凭你?”长离不屑勾唇,“也好。我就是来教训你这个小人的。那位公子几番忍让于你,你却是使阴招害他摔下去。”
甲五轻轻摇头:“兵不厌诈,他那是活该!”
“看剑!”长离一张带些冰冷的脸,在青色衣衫衬托下更显清冷,一双不似一般女子略显狭长的眼眸中泛着凛冽的微光。
甲五心中陡然一颤……
好像!
明明是十分不同的两个人,连性别也是不同的。可……使出惊鸿剑的一瞬却是如此神似。
甲五不动,只等着长离的一展惊鸿将他狠狠劈醒。
“喂!你怎么不动!”长离大喊一声,急忙丢开手中长剑,重心不稳扑进甲五怀里,两人撞了个满怀!
甲五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磕到屋檐硬瓦。然后就怀抱一人,滚下了品香居的屋檐。
长离在甲五怀中费力抬头狠狠瞪了甲五一眼。
这一瞪,她的眼睛里又是方才出剑瞬间的清冽微光。
甲五望着她的眼睛,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人,闭眼轻笑:“把我抱紧了,摔疼了可没人心疼你!”
下一瞬,背一阵钻心的刺疼。甲五咧嘴仍然在笑,“还不快起来!你太重了。”
长离脸有些白,慌忙从甲五身上爬起来。垂眸看着躺在地上满眼笑意的男人。
这人竟然不惜摔成重伤,也要自己毫发无损?
稳住有些颤抖的声音:“你……你流血了……”
长离说着,想起自己刚才还救了一个人,转身去寻甲一帮忙,才发现甲一已经不见踪影。
哼!跑得这么快,我还当多么憨厚会被人欺负的家伙呢。
甲五撑着地坐起来,用手擦掉嘴角血渍,“没什么大不了的,流点血而已。只是,在下昨夜买酒,身上的钱银都没有了。如今无钱住客栈,不知姑娘可否给在下提供个住的地方?”
身为女子的长离本该断然拒绝这样无理的要求,她却是犹豫片刻,然后回道:“好。我看你也不像坏人,绯嫣馆便是我姐姐开的,你去那里养伤吧!”
甲五故作惊讶,“你姐姐?”
“不错!我不经常在京都,时常游走江湖,所以我叫长离。而我姐姐一直守在京都的绯嫣馆,她便叫长安。”
“长离……长安?有意思,你们姐妹的名字真是有意思。”甲五从地上坐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有当着长离的面整理衣衫,回望长离嫌弃的目光解释道:“去见长离的姐姐,我总也不好太过狼狈,失了礼数。”
长离脸一红,低头,“那就走吧!你可以吗?”
“呵!你当罗小爷我是纸糊的吗?”
“谁愿意管你!”长离快走两步见甲五仍旧没跟上来,放慢脚步伸出手扶住甲五,“你还真是纸糊的。”
甲五无奈笑笑,“原来病痛这样难忍。”
一向风流欢脱的甲五,此刻面容满是寂落和疼惜。
少主,你曾经又是受了怎样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