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痴情已忘,血仇难消! (修)第五十一章 甲五之谜(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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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的好公子将自己卖了,甲五一拉缰绳,漫白蹬蹬跺了几下蹄子,“公子,您还真是没让奴才失望!”语罢,侧转马头,便往相府的相反方向而去。
穆染天无视甲五的大逆不道,只认真叮嘱容月几句:“徐长寿为你诊治过后,早点休息。伤口不要沾水,还有夜里睡觉多盖些。”然后也策马离开。
容月端坐疾墨之上,神情有些恍惚地看着穆染天身上的玄色长袍在夜色下越来越不明显,最终与背景融为一体。
“公子,请下马。”负责容月坐骑的张平上前来,将上马凳放置脚下。
容月翻身下马,却意外牵扯到了伤口,手臂上的白色纱布瞬时染红。他的脸色越发雪白,目光却是恢复了冷静镇定。
甲五的漫白也算得上好马,身姿矫健,正值壮年,日行八百。但却仍旧比不上穆染天的千里神驹。穆染天很轻易便追上了甲五。二人策马往京郊而去,对于此次谈话的目的地倒是默契十足。
京郊长河的分支,溪水蜿蜒静谧流淌。两匹白色骏马慢慢停在溪边。
穆染天幽幽开口:“朕该叫你太医白九,还是护卫甲五?又或者,是你的真名?”
甲五收起往日的流里流气,沉声回问:“敢问皇上,昨日甲五明明已经为公子解了春药,为何他还会再中?”之后赶来的徐长寿竟然说春药药性未解,事关容月安危,他不得不怀疑穆染天。
穆染天似乎没有料到甲五会如此维护容月,略微诧异,也正色道:“朕不会做任何伤害月之事。但除了狄裘,背后确实还有别人。”
甲五又问:“不知皇上可查出幕后之人?”
穆染天眼中闪过嗜血寒光,摇头“没有。”
“所以,我放出烟花。”甲五叹气,“虽然不愿承认,可凭我一人之力并不能护他周全。”
穆染天冷笑,“呵!护他周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么当年你所做之事,也是为了‘护他周全’?你可知道他有多信任你?他甚至……”
逼问、讥讽的话忽然就再说不下去,甚至什么呢?……那个人的心里,该是谁也没有的吧……
“不是。”甲五的脸色终于开始变化。他伸手摸向自己的后颈,缓缓扯下一张人皮面具。
穆染天手中晨曦剑银光一闪,被面具带动的几缕头发便随着甲五的动作轻飘飘陨落。他盯着那张面具下一张略显清秀的脸,眼中恨意蒸腾,手中晨曦剑嗡嗡作响,却是不再动作。
这张脸,每次见到,他都会想起那件另自己痛心疾首、恨不能去死的事……
那一年,乐阳郡世子齐熔月扮作姐姐齐宝月联姻戎族,是为了刺杀戎王以解江南被围攻的危机。出嫁前夜,齐熔月给了穆染天一个承诺,穆染天因此以为他的月一定会回来,然而……那个人最终没能回来……
万分隐秘的联姻消息竟然被人泄露!
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走漏的消息,引得众势力以为齐修当真投靠了戎王、京都很快就要落入戎族手中。分崩离析的穆氏皇族惊恐之中纷纷摒弃前嫌、共同抵御外敌。
原本戎王仍旧寄希望于齐修,认为虽然消息泄露,但戎族与乐阳郡的同盟还在。然而齐修本就不是真心与之联姻,自然不会出手相助。戎兵开始大败!
戎王为了报复齐修,更为了动摇忽然变得同仇敌忾的长河以南各势力,将还未脱下嫁衣的新娘吊在了犬封城楼上。
得到消息的穆染天只感觉晴天里一道霹雳!联姻前夜,穆染天没有按原定计划将第二日要坐上花轿的人强行掳走,他贪图了那人给的一个虚幻美好的承诺……至今,悔不当初!
穆染天为了救出齐熔月,连夜点兵出征、直捣戎都犬封。可拼尽全力、不惜万人性命,他最终从城楼上救下的,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如果没有人走漏联姻消息,以当时齐熔月的功夫,刺杀至少有九成把握。穆染天一边疯了一样的找寻齐熔月的下落,一边派出暗卫调查消息泄露的真相。
让穆染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泄露消息的人,竟然是齐熔月的贴身护卫。
是那个他的月一直费心保护、全心信任,要他无论如何也不要杀的人……
“罗——安——其!”穆染天极力压制想要杀人的冲动,狠狠按着晨曦剑。
甲五身体一震,胯下白马也搡退几步,“皇上不动手杀了我吗?”
穆染天瞬间恢复如常,嘴角擎起自信从容的冷笑,“你还不配。”
当年一事,穆染天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罗安其的下落。却没想到,这个人在失踪了多年后,会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还那样嚣张。
“月很快就会回来,而他只有我罗安其救得活。”
穆染天恨罗安其对齐熔月的背叛,却是没有杀他。这不仅因为齐熔月曾不止一次对他说过“安其是容月此生最为信任的人,不论何种情况,请七皇子殿下不要杀他。”。更是因为联姻一事,穆染天其实赌了齐熔月一成的危险,结果惨败……所以他,再不敢赌!
穆染天留下了罗安其的性命,让他化名白九进入太医院,并按照他的要求将明卫白组交给他掌管。
后来的事,果真如罗安其所说那般。
然而,天池那夜之后,容月被穆染天送走。白九,也就是罗安其,便再次失踪了。随他一同消失的,还有关押在月园内的茶无遗。
穆染天按下想要杀掉面前这个人的冲动,想起方才绯嫣馆内容月对罗安其表现出的不自觉的亲昵与信赖。他恨!更无奈……他不能让所爱之人有半分为难。
白九的消失,甲五的出现,在穆染天看来,都是齐熔月的安排。
而罗安其当年所做,其实后来穆染天想得很通透,那恐怕就是他的月,亲自授意的。乐阳府的小世子,冰雪聪颖,最善谋略,眼光独到。彼时戎军的强大根本不在于戎王,刺杀一个狄裘,戎军还有狄姜,甚至别的人会成为新的戎王。如若不是长河之南的所有势力联手,根本不会有任何胜算……
他恨罗安其的背叛,恨得,不是罗安其背叛了齐熔月的命令,而是恨他竟然背叛了自己世子的命。命令,和,命,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二人沉默,不需要说话,已然达成协议。保护那个人,就是他们的协议。
罗安其抬手,将面具戴回,又是一张甲五式的略带放浪的脸。
穆染天不再看他,丢下一句:“你的公子因为狄裘受伤了,你居然不知道。”扬鞭离去。
甲五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家公子根本不是被树枝不小心刮伤,那是一道箭伤,他学医数年竟然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撇撇嘴,看着穆染天消失的背影,他有什么资格与这个男人争呢?
容月此刻已经睡下。他回想穆染天今日说过的每一句话,想要分辨清楚,那个人究竟有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可最终都只停留在那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上“徐长寿为你诊治过后,早点休息。伤口不要沾水,还有夜里睡觉多盖些。”
他方才一回府,徐长寿便立刻上前搭脉问诊,好生一番忙碌,才敢离开。
而他的床上,整整齐齐摆放了一条厚厚的锦被,明黄的锦被上赫然一条金龙破云而出。竟然是皇帝的龙被……
昨晚,他披着穆染天的外袍睡了一夜。今晚,便有了这皇帝才得盖的龙被。
容月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抚过锦被上精致刺绣的金龙,淡淡一笑。收手扯开臂上包扎好的伤口。
他该感谢狄裘手下那个放箭的士兵,给了他如此好的借口拒绝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