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抓着门框的手，渐渐泛白，然后有血流下。
    他苍白如雪的脸上一片漠然，细长幽深的眼静静看着画像上少女温柔沉静的笑。
    ……
    “再名角如何？不过是个戏子罢了。皇上从不听戏，能看上他，还不是因为他的样子。”
    “就是！陛下如今每日都宿在月园里，月园可是月妃生前的居所……”
    ……
    看来，这个就是他此行的目的。
    容月垂眼，轻轻合上门。一切的疑问都有了答案。没有心痛和愤恨，不过就是得到了一个答案。
    自从恢复少部分记忆，他便隐约猜到了会有今日。
    心口的疼痛一阵阵剧烈。
    呵，容月啊容月，你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啊？就算今日不来这里，答案不也早就有了。一个戏子，怎么会是帝王的旧识？他真的，太天真了……
    容月想要挪动步子离开，可身体却丝毫动弹不得。有什么渐渐远去，又有什么渐渐清晰。狂风席卷的黑暗中，容月大喊一声。
    “不要！”
    他不要再得到失去的记忆！他不要，真的不想要。他不想连最后的期待也没有。他的记忆里，该是，没有他的吧……没有他。
    “月——！”
    绝望的嘶吼，响彻整个皇宫。
    “月，醒醒！你醒醒！”
    穆染天急切呼唤着，然而怀中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他伸手贴上容月湿湿凉凉的面颊，不停来回抚摸。手指划过眉眼鼻翼，最后停在两片冰冷晶莹的唇上。
    “昨日还是淡淡的粉红色。”
    低沉柔软的话语，瞬间惹红了黑九的眼。
    “主公，公子还有气息。要赶快救治，晚了就……”
    穆染天侧眼，凌厉的目光将黑九的话生生截断。他决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将白灵关起来，如果白九治不好月的病，就马上处死。”
    声音中浓浓的寒气还未消散，穆染天就已经消失在黑九的面前。
    容月软软躺在穆染天怀中，白皙的脖颈向后仰着，头无力低垂，两截若隐若现的玉白手臂在身体一侧微微晃动。看上去，孱弱、虚无至极。
    白九守在殿门外，远远瞧见这一幕，皱眉。竟然发作地如此快，是他始料未及的。
    “告诉他真相吧。”白九叹口气，“就算全部恢复记忆之时，就是他离世之日。如此活着，多一天少一天，毫无分别。”
    穆染天轻轻放下容月的身体，拉过被子为容月盖上。又握住他冰凉的手，放在掌中，一动不动。
    “思虑过重，会加速发作的频率，告诉他真相可能反而有益。”白九继续说着。
    “他是不是已经都想起来了？”穆染天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不然为何能破了阵法，还寻到月园的阁楼。”
    “臣，不知道。”白九意味深长看一眼昏迷的容月，“但他一定还没有想起陛下。”绝情蛊痴情蛊，他此生唯一对你有情，不想起你，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是吗？”
    穆染天狠厉的杀意乍现，长剑已经架在白九的脖颈之上，“别再耍花样了，治好他。朕放你们走。”
    白九一愣！那双总是微微低垂的眼第一次抬起。
    只需一眼，他便看出了穆染天杀意翻腾下隐藏的绝望和乞求。他也尝过如此滋味，可穆染天有着他所没有的执着和强大。他们或许……
    于是，白九再次低下眼，平静开口：“我带不走他。”
    “你！”
    穆染天手上用力，一道血痕盘上白九的脖颈。
    “臣，会尽力而为。”
    白九推开剑刃，做出保证，转身离去。这条路，是他选的，就要走完。放弃的再不可能拿起。所以坚持的，就一定要到底。他倒是真的想看看，那两个人会不会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