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到了万不得已你也不许拿自己的身体甚至生命开玩笑。”小七气炸了，他真的很生气，如果不是他今晚找陈华谈谈，估计以陈华的性子真会做出卖肾救人的事。
    “小七，你不懂，这不是开玩笑，我只有外婆这么一个亲人，也许我说出来你都不相信，我跟我外婆没有血缘关系，外婆也从来没跟我说，这些都是我从村里人口中听到的，我外婆年轻时有一个女儿，说出去打工，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过，不知道是失踪了还是抛下了外婆，外婆只要有空就坐村口等，希望有一天她的女儿会从那条小路上回来。
    19年前一个冬天的早上，外婆又去村口等了，不过这次她没等到她女儿回来，却把我捡了回来，村里人说，我是放在我外婆的肚皮里暖了好一阵才有哭声的。
    当时我才只有几个月大，我这条命是我外婆捡的，是她卖牲口拾废品给养大的，现在明明知道她的病还有救你觉得我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眼前死去吗？小七……我做不到，所以如果……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只希望我的肾健康，可以卖个好价钱。”
    小七心酸，他懂，他怎么会不懂，上辈子发生在他身上的情况比陈华还糟糕，当时小五哥被打得浑身是血，内脏破裂不说，断裂的肋骨插到肺部，随时有生命危险，小七冒雨抱着小五哥四下求救无门，而当时的小七又身无分文，最后他也是把自己卖了才得来救命的钱，却也晚了，小五哥送医太迟，脊椎断了终成植物人，直到他死时也未能睁开过眼睛。
    气氛异常沉重，许久小七才突然异常兴奋地抓着陈华的手问道：“陈华，你信不信我？”
    陈华轻愣，然后点头，说：“我信！”
    “那就想办法三天内凑到一大笔钱，越多越好，十天后你可以带着多出几倍的钱回去见咱外婆。”
    陈华睁大了眼睛，但他不认为小七在讲故事或是安慰他，他看到小七眼里的坚定以及说不出来的自信。
    “好！”
    陈华答应道，说不清自己为何会答应下来，甚至他都不清楚小七要拿这笔钱干什么，出于一种感觉他就是相信。
    “连考虑都不考虑就答应，不怕我卷款潜逃吗？”小七虽然感动却有些不解，陈华与他不过是同学，而且才认识不过半年，虽然他有什么事陈华都会出现在他身边，为何会有这种盲目的信任。
    陈华像松了口气般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才道：“因为你是我兄弟，够了吗？”
    够了，绝对够，所以才不能让你有事，小七打心眼里笑了，两辈子第一个兄弟，无条件地信任，无条件地支持，有兄弟……这感觉真特么地好。
    “想到办法凑钱了吗？”最难的问题还没解决，小七也不免头疼。
    “嗯，刚才跟你一番煽情原来也不是全无用处，外婆大半生辛劳给她女儿置办了一套房，外婆说这套房以后留着给我用，我可以拿那套房拿去抵押，虽然也是在农村抵押不了多少钱，但也是现下来钱最快的方法了。”
    小七并不了解抵押房子中间的流程是什么，但三天的时间够吗？
    “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来得及吗？”
    陈华自信道：“我明天一早就先打电话回村里办理，村委会的人我都熟，现在外婆又病着，他们也理解，我想三天时间足够，明儿一早我就坐最快的一班火车回去办理。”
    小七心里仍忐忑，时间真是太紧了，真后悔怎么没早一点让这小子开口，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争分夺秒的。
    “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睡吧！”陈华见小七身子暖过来时间也真不早了就催促小七早点休息。
    看了一下时间，可不，都十二点，再不睡明天七点前绝对起不来，想到周末的第二天还要起早贪黑地起来打工，小七头真有点疼了。
    ***************
    下过雪的北京市温度极低，这两天小七都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劲，盯着笔记本电脑也老是走神，好在他现在已经不用再卖力敲击键盘了。
    平安夜这天刚好是星期六，马大福孙进还有班长他们全体出动，听说一叶孤舟的新文选在这一天上市，虽然没有签售会但本市销售前100本都会送一张作者的签名书签，这让一大帮人不畏风寒大半夜跑到新华书店排长龙。
    小七一个人坐在安静异常的宿舍内，他翻看着关于一叶孤舟最新的帖子，最多关注的还是那张作为书签的照片，论坛里众说纷纭，说一叶孤舟是男的也有，说他是女的也大有人在，还有人说可以写出这样一套系列的作者绝对年过半百，若不然没有这样的阅历根本写不出这样惊心动魄又扣人心弦的作品。
    对于种种无厘头的猜测小七全部一笑置之，看到有一个回帖上回复说，因为爱上《幻觉》这部作品而爱上作者，虽然是惊悚推理小说，但饱含热情，《幻觉》的五部系列他都各买十套珍藏。
    小七真想说吃饱了撑着，各买十套，还不是买来送人而是收藏，真是钱多了没地方花了。
    再往下拉，居然看到熟悉的ID，马大福：为毛我半夜二点半起来排的队还轮不上号啊？574，连编号都欺负我，没天理了。
    名为天下第二的紧跟楼道：兄弟，你知足吧，我拖家带口自带了帐篷排了一宿还没排上号呢，我的编号更悲剧，174，真希望前面有卖号的，我只希望我的现金有带够。
    接下来就是没排上号的各种吐槽，或是没抢到黄牛票的各种无奈，看得小七满脸黑线。
    这是火车站赶春运么？
    小七翻着电话号码拔出一个电话，有时，一个电话而已，可以解决很多事情，比如马大福的574与那位拖家带口的174。
    挂了电话之后小七翻着又看了几页，头晕得厉害又觉得无趣就把电脑关机。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但陈华仍没回来，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小七无奈，心里盘算着如果陈华赶不及那他只能从自己的资金里取一部分钱给陈华了，总不能叫他真去卖肾吧。
    在陈华赶回火车的时候小七去了一趟交易所，他抛了一些手上的股票套了一部分现金，由于时间急小七总共才套现五万多，好在赶到火车站时陈华还没上车，小七没多说什么，直接把手上的袋子往陈华怀里一放，不等陈华回过神时小七就大步离去。
    他就用手机给陈华带了一句话：兄弟，这是我给咱外婆的救命钱，你先拿回去，不算你利息以后慢慢还。
    小七离开后不会知道有一个年轻人抱着一个袋子在候车大厅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