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痕（30）
     我们把龙宫交给了江子暇和阮弦，去了寒冰门。
     路上，银狼说起了佛告诉过林芷霄我和他的三生缘。
     “三生缘？”我问。
     林芷霄说：“嗯，但他没说明白，只是提了一两句。”
     佛家讲究因果循环，又有轮回之说，复杂的东西，不去考虑了。现在正拥着我一起骑在银狼背上的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林芷霄似乎也觉察到了我的心思，把我抱得更紧了些。
     银狼的教程快，我们三个几日后就到了昆仑山下。这几日中，每每到哪里停泊都会听到些魔书的消息。似乎，江湖上腥风血雨的气息越来越浓了。已经听闻了各大门派派人到处搜索魔书的下落，洛阳那里已经被确认没有魔书了。他们若是知道魔书在天庭会不会吐血而亡呢？不过又有谁会相信呢？
     世界应该还在唯物主义下运转吧？
     迷离的时空。
     我们在昆仑山下遥望了一会那座常年冰封的雪山，高耸入云。顶部没入云端，看不真切。与世隔绝的寒冰门一向与世无争，虽然江湖上都把它当作是正道门派，其实它是中立的。天火教虽说是邪教，这几十年来也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教众的心狠手辣其实都是被江湖上的舆论与偏见逼迫出来的。何谓正，何为邪，其实都已经模糊了界限。
     正如这灰蒙蒙的天空一般，分清是黑是白。
     魔书本是无辜的，世人的贪婪却赋予了它如此一个邪恶的名字。
     我一到山顶就先去了主殿，门主不在。那个老顽童一样的人物，估计又去了哪玩了。
     于是我们去了那一片蓝色的房子。一路上，开得烂漫的樱花随风飘散，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舒悠不该还是原来的样子吧？他的心里应该没有我的存在了吧？
     “你在想什么？都出神了。”林芷霄问我。
     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那我住了一年多的房子，传出悠扬琴声。我们走了进去，师父正在里面弹琴。依旧是一袭月牙白的衣裙，似一个双十年华待嫁闺中的美好女子，清丽出尘。
     她一曲弹毕，才发现我们来了，笑着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走近她答道：“刚到。”
     “野完了，知道回来了？”她问。
     银狼在旁偷笑说：“野丫头。”
     我瞪它一眼，对师父说：“我刚成亲。”
     她看了眼林芷霄问：“是这位公子娶了我们罗裳？”
     林芷霄点了点头说：“晚辈林芷霄，早听罗裳说她师父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师父笑了笑说：“林芷霄？这名字好耳熟。罗裳以后就给你照顾了，她还小，不懂事，你要多担待着点。”
     “不懂事，小丫头，嘿嘿。”银狼化作兽身讲话只有我和林芷霄听得见所以特别嚣张。
     我白它一眼，又不好发作，它笑得更加猖狂了。
     “那是自然。”林芷霄克制住情绪回答道。
     师父打量了一下林芷霄，皱眉问：“你可认得羽灵仙子？”
     “她是我一个朋友，怎么了？你认识她？”林芷霄问。
     “她是我师父，已经去世三十多年了。你跟她是朋友，那你多少岁数？”师父问。
     “能够化作人身两千七百七十年了。”林芷霄回答道。
     师父问：“你是妖？还是神仙？”
     “后者。”
     师父惊道：“林芷霄？！青龙？！”
     林芷霄微笑点头说：“正是。”
     师父看了看我，然后说：“罗裳你先去见见你师兄师姐们，我要和你的夫君好好谈谈。”
     我原想问怎麽了，林芷霄冲我摇了摇头，我就带着银狼出去了。我和师兄师姐们在吃饭的地方聚集，舒悠站在僻静的地方沉默不语。他的表情波澜不惊，眼神是暗淡的。
     “罗裳你成亲了？”柯师姐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点了点头，扯出笑容说：“嗯，就在前几日。”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起了一些类似“哎呀你成亲怎么不通知我们呀？”“你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的问题，我敷衍着回答。看见大师兄走到舒悠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舒悠冲他轻轻摇了摇头。他看向我，朝我微笑。我回以微笑，我们都已心照不宣。
     往事皆已经过，正如我们从时光里走过。
     我们唧唧歪歪地聊到一半，林芷霄就来了。
     “罗裳好福气啊，找了个风流倜傥的。”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林芷霄笑了笑，兴致似乎没有之前高。
     晚上，我们在寒冰门住一晚。林芷霄抱着我躺在床上，他忽然叹了口气。
     我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问：“师父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她待你像女儿一样，当然要考考她的女婿喽。”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死盯着他问：“糊弄我呀？她到底说了什么？”
     他笑着说伸手抱我说：“真的没什么。”
     我甩开他的手依旧死盯着他，他翻了个身把我死死按在床上。
     “不信你老公，家法伺候！”他坏笑着说罢就不容许我说任何话，直接用吻封死了我的嘴唇。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林师姐原本在跟我聊天聊地好好地，忽然她惊呼：“哇？罗裳，你脖子上是什么？”我冷汗就开始冒了，她还凑过来看，继续大声说：“怎么这么多？你受伤了？中毒了？”我看向在我旁边的林芷霄，他一副“不关我的事”的无辜表情。我无奈，阻止了林师姐继续追问下去的想法，要我怎么告诉她我身上的暗红色印记全是林芷霄干的？林芷霄是坏人！
     在寒冰门逗留了几日，我们就辞别了众人准备下山去天火教找我爹。辞别众人的时候，我看到舒悠依旧是站在不远处，远远看着我。
     我选择了不去看他，头也不回地骑着银狼和林芷霄一起下了山。
     我相信，时间会让一切变淡。一定会！
     我们下山后一路上走走停停，听到了一些对我们很不利的话。尤其是有一日，我们留宿某家客栈的时候，在掌柜那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掌柜对我们说：“二位客观是外地人吧？最近江湖上可乱着呢，都在找一个姓罗的姑娘。听说那本魔书又出世了，大家都要抢。前一阵子洛阳那边是被江湖百晓生和少林寺摆平了，这阵子似乎又局势紧张了。你们可要小心了。”
     “那，他们知不知道那位姓罗的姑娘身在何处？”林芷霄问。
     掌柜说：“似乎不知道，那姑娘并不出名，江湖百晓生又不透露半点风声，所以难找。但难找，并不一定找不到，估计又要腥风血雨了。”
     我倒吸了口冷气，林芷霄牵着我的手紧了些。
     罗家的人身上背负着这宿命，魔书不能说是祸根，但绝对可以说是导火索。然而，始作俑者，是人们的贪婪。
     我们在扬州的时候，遭到了围攻。
     “敢问姑娘可姓罗？”带头的男子问，一袭白衣，手持一把长刀。
     林芷霄说：“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崆峒派的人，在下王霖之。听说魔书出世，祸害人间。为了以防落入邪魔外道手中，敢请姑娘交给我们。”他的口气强硬。
     崆峒派算是一个大门派，也是武林正道。
     我说：“其实魔书不在我手上。”
     他皱眉问：“魔书是罗家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在罗家人身上？”
     我叹口气道：“真的不在我手上，它去了该去的地方。”
     “哪里？”
     林芷霄说：“天庭。”
     王霖之冷笑一声说：“师命难违，既然姑娘不给，那不怪我们抢了。”
     说罢就开始动手了，林芷霄的扇子挡在了我前面，银狼也挡在了前面。我在后方召唤蓝蝶，真气比以前强了，所以操控蓝蝶已经得心应手了。前面挡着的是两个神仙，蓝蝶又非凡品，自然他们二十多个人就奈何不了我们的。
     可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来了一批人。领头的是一个蓄着山羊胡的猥琐男，他看了眼说：“王霖之原来你也来抢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兄弟们上！”
     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来的人越来越多。奈何林芷霄不能化作兽身，否则会引起人间慌乱，玉帝定要责罚。
     在一把刀即将劈到我的时候，一把三尖两刃刀挡在了我面前，挑开了那把刀。那人身上有一种令人畏惧的气势。不，不是人，是神。三眼，二郎神杨戬！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