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鸡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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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人吗?13
坐在嘈杂的酒馆里,迪亚的耳中却只能听见这一句话。他极力想将这句话封死在记忆的尘埃里,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也不能成功。
你有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的人吗?
你有吗?
迪亚握住酒杯的手顿住,使得杯中的液体因为惯性在昏暗灯光下荡漾出华丽诡异的弧度。他闭上眼睛狠狠将酒全部灌进嘴里,脑中思绪却是越发清晰。
这时候,他需要鲜血。
唯有鲜血才能填满他内心恐慌的沟壑。也唯有鲜血能让他安息。
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后,迪亚强迫自己露出笑容,他在别人无法发觉的角度狠狠唾弃自己一下,随后转过脸,看向望过来的酒馆侍从,从容微笑,“再来一杯。”
一杯泛着华丽彩光的液体很快就送到了迪亚面前,迪亚微微眯起眼睛,伸出手,将酒杯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自从看见那个少年后,迪亚的心情一直很糟糕,因为他隐隐有种预感,伯爵会因为那个少年东窗事发从而拖累自己。他并非怕死,也并非贪生,他只是怕见到那个柔弱却干净的人——假使人死后真的要去天堂或者地狱。
对方苍白又透出病态红晕的脆弱笑容仿佛就在昨日,然而回神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身处于嘈杂又下流的肮脏酒馆,跟一群也许是强盗还是窃贼的杂碎混在一起。
这是某些特殊人群的乐园,而他已然身陷泥沼之中。
迪亚悠悠地吐出口气,伸手揉揉太阳穴。最近他的精神越来越不稳,时常会出现幻觉,尤其是见过那个少年之后,更是因为备受良心谴责而神经衰弱。
然而良心这种无用的东西,他本就不需要。
坐在木椅上喝酒的人,微微眯起双眼,陷入沉思:少年肉体的溃烂并不在他意料之外,在毫无光明的阴暗地下室,能撑过那么久,已然不易,何况对方身上还有那么多伤痕,而那些伤痕每一条都是他最精心的杰作。
轻柔又迅速的用刀刃撕扯开皮肤,露出红色的温柔液体,看着它缓缓流淌,如作画般运行于白色的皮肤之上。光是想象那副血腥的场景,迪亚的心脏就开始因为狂热而骤然加速。
猎物……迪亚低下头,借着酒杯和昏暗灯光的掩饰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都是些下层贱民,就算突然消失也不会有人怀疑,然而这样的人并不会让伯爵满意,何况都城那些令人厌烦的侦察者也许就在其中,正卑鄙地等待凶手落网。
真是有点强人所难啊。迪亚自嘲地笑笑,自从那一夜决定与伯爵合作开始,他的行径就一直进行顺利。中间不是没有过棘手的时候,然而伯爵总会完美地解决掉他的后顾之忧。这也正是迪亚决意与伯爵合作的原因。
伯爵为他善后,他为伯爵寻找猎物从而满足自己嗜血的欲望,两者互利,各取所需。
只是这一直保持愉快的关系如今出现了些许僵局。伯爵的过分要求说不定会侵害自己的利益,或者将所有暴漏在侦察者眼皮下。要知道那些贵族的狗总能透过些蛛丝马迹渐渐找到些真相。
故事者再点一杯酒,放在嘴边浅酌,有如凶兽的碧绿瞳孔冷然略过酒馆里的各色人物,随后再移到门口。当目光中出现意料之外的身影时,迪亚微微直起身子,向着对方所在的方向温柔轻笑起来。
不速之客只是冷着面孔,英俊的容貌在混沌暧昧的暗色灯光下模糊不清,他似乎也见到了微笑示好的男爵。
当对方从容不迫地坐在临近座位时,迪亚的笑意染上几分揶揄,“怎么,禁欲的管家也被我的风姿迷倒了么?”
尼洛沉默不语,苍蓝的瞳孔环视四周:这是间专供下层贫民作乐的酒馆,穿着有些肮脏衣服的侍从正匆忙为大声喧嚷的客人倒酒。故意模糊的灯光打在人脸上,透出种诡异的色彩,而匿藏于灯火光下的人群瞳孔浑浊,见穿着异类的自己来到这里,满是敌意。
这个充斥着血丝和叫嚷的地方让尼洛不悦,然而他将自己的感情牢牢锁在心里,面上只是冷漠,“伯爵在做什么?”
这样看似突兀的问题并未让那个素来放荡的故事者难堪,他只是眨了下眼睛,嘴角带着些微调皮地笑起来,“如果真的想知道答案,那么……用你的身体来支费吧。”说着,迪亚的目光移到对方穿戴整齐的精瘦身躯上,故作诱惑般伸出舌头,轻舔唇角。
冷漠的管家只是保持沉默,随后将身子前倾,直到唇角有若蜻蜓点水般碰到对方耳廓,嘴角才微微扯开个弧度,“后方,那个正假装和别人拼酒的男人来自于都城。”
“他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调查这个城市无故失踪的人口事件,还为找一个人,”尼洛的气息全部打在迪亚的耳边,温热的气流使得对方渐渐产生类似耳鸣的错觉,“一个据说已经死了很久的贵族。”
“尊敬的男爵阁下,你难道不想听听关于那个死而复生的贵族的奇闻异事吗?”尼洛将头靠得更近,微转过脸。
从调酒师的角度看来,那个从门口走进来的貌似绅士的男子正温柔又不失礼仪的与故事者调情,两人靠得极进,反射诡异灯光的双唇几乎要贴在一处。
看来又是个沦陷于故事者魅力的可怜人。调酒师微微皱起眉头,不知该不该提醒那个衣冠楚楚的绅士离放荡的故事者远一点。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本城的人口失踪案与故事者有关,但调酒师直觉故事者并不简单:每次城里的人口失踪,他就能在这个酒馆看见故事者饮酒。
如此想来,即便对方并非行凶的人,也和其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