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看,脱腐了  第三十六章 初访界主(1)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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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了冥界,往生花活不长久,不过若是无常随身带着又另当别论,”客栈掌柜继续道,“别的,我也瞧不出更多了。”
    可在浮主司那里,那几株往生花活得挺好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往生花……若是在天界,也活不长久么?”崇念斟酌着问,但对方是狐狸似的客栈掌柜,感觉再怎么斟酌这么一问,想着不透露为好的信息还是被看得一清二楚。
    “我不了解你们天界。”掌柜倒是没有纠结崇念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说着向水面看了一眼,道:“不过在这两边不管的地界,为了养活它们,这水里特意掺了忘川水。”
    “是说用忘川水浇灌它们就可以了?”崇念问。
    “我只是个掌柜,并不清楚,”掌柜说道,“我原还担心一出忘川,离了冥界,这水便成了再普通不过的水。没想这花儿也养水,互倚互生。前几百年,还有失意的仙魔妖鬼想问我买这水。”
    崇念不清楚忘川水是否被允许带离冥界,但这位掌柜看起来似乎十分的神通广大。
    “买这水……做什么?”他问。
    “我怎知是要做什么,只知这价钱不低。”掌柜道,“忘川水忘川水,虽比不上天界七净池,清除欲念,一忘皆空,不试不知道。你,要不试试?”
    “不必了……掌柜知道天界七净池?”
    “耳闻,略有耳闻。有种说法,纵是跳灵裂谷,也不愿跳七净池。”掌柜说的可怕,脸上表情却透露出甚感兴趣的样子。
    “跳,七净池?”
    “你不知么?那可是许久以前的传说了。在女蜗娘娘补天之时,有七净池为洗炼灵石之池,炼化灵石经由七净池水清洗,遂为天下至纯至净至灵之石。”掌柜说着微笑,“能将神仙魂魄洗炼为灵器,不可怖么?”
    这样说着的掌柜,却仍是一点可怖的情绪也瞧不出来。
    崇念不知原来七净池是这样的,想起了司刑司的子劳,不知他那样不断地用七净池水以遏制欲念滋长,长久下去,会否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目光落在平静的水面,往生花的倒影微微晃动着。
    崇念问:“掌柜,你说它们是赌赢来的,当时没瞧出是谁,但你还记得是在什么时候么?”
    “一千多年前,具体是哪一年不记得了。”掌柜说道,“不过,是在冥界有恶鬼叛乱之前。”
    “那忘川水是……?”
    “在我拿到往生花的同一年,也是赌赢来的。”掌柜道。
    “和输了往生花的是同一位么?”崇念问。
    掌柜摊手:“我瞧不出来。”
    “它们在这里一千多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么?”
    “但愿往后一千多年也还是这个样子。”掌柜道,“魔界还得乱上好一阵子,没了它们,又更无趣了。”
    “它们……”崇念原本想问这些花难道不止是静静待着,还可以变化成人形出来么,掌柜却忽然向他靠近了一步,脸对着脸,看得神情无比认真。
    崇念怔怔地看着掌柜闭着的另一只眼的眼皮睫毛轻轻颤动着,似乎是要睁开了。
    ——“你们在说,这些花怎么了?”庭院入口传来瑛的声音。
    对面几乎睁开了一条缝的全黑眼瞳,在声音传来的这一瞬间闭上了。
    崇念转过头去,再见到瑛的高兴,让他一时忘了刚才掌柜盯着他看时所感觉到的莫名其妙。
    “往生花,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掌柜眯眼笑道,目光仍在崇念脸上,见崇念看回自己,伸手一指自己紧闭着的那只眼,对他道:“我这只眼啊,是看死物的。”
    “死物……鬼么?”崇念问。
    “这么说可就失礼了,”掌柜道,“并非人界所说的死物,而是无灵无识之物。”
    所以在刚才,掌柜是要用看死物的那只眼来看他?为什么?他们刚走进客栈的时候,掌柜最先睁开的也是那只全黑的眼瞳……只是个人的趣味么?
    瑛回来了,江楼也在后边,但只站在院门边上,并不再接着走进来。崇念没向那里多看,只觉得江楼看起来似乎心情并不太好。
    瑛的脸色也说不上好,但他一贯如此,总之接下来去魔界应该是没问题的了。
    半空中传来咯吱咯吱的轻微响动,吸引了崇念的注意。崇念抬起头,见到两只胖乎乎的傀儡正在半空中相互追逐着,一只兔形,一只鸟形,似乎正在玩耍。与天界通用的那些人形傀儡不同,这两只动物形傀儡给人感觉一点也不阴森,木材上刷了朱砂色的漆,一点褪色的迹象也没,关节动作灵活得惊人。
    掌柜也抬头向两只傀儡看了一眼,笑了笑,“今儿客人有几位,它们才出来。可好久不见他们了。”
    崇念转头,却见瑛盯着那两只傀儡,眉头轻蹙。
    这两只傀儡有何不对之处么?
    “无妨,”掌柜说道,“它们依靠客人身上所流出的微量灵力而动,几位是仙人,这一点灵力实在不算什么。”
    原来瑛蹙眉是因为这件事?崇念倒是无所谓,他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在人界时他就知道人体也可发电,虽不清楚原理,但这样的发明还是挺有意思的。
    “这两只傀儡……是掌柜自己做的吗?”崇念问。
    “我像么?我的这双手,可只会打打算盘,写写账簿。”掌柜咧嘴直笑,笑了一会儿才道:“那是在七百多年前一个朋友在人界买到的。听说那位机关术师的技艺可是出神入化,几乎要造出通天之器。”
    说到这样的机关术师,他立即就想到了沈掌籍。
    “那位机关术师,掌柜知道他的姓名么?”崇念问。
    掌柜眯眼回忆了一会儿,道:“姓沈。”
    瑛在一旁道:“沈掌籍在人界时原就是机关术师。”
    他没想到会在魔界冥界相交的这里见到沈倚从前为人时的作品。他之前从未问过,其实也是从未想起要问,他的同事们的过去。
    好像只是凑巧,又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一介凡人,想做通天之器,是犯了天界大忌的,我原还想不知他会怎么样了,”掌柜道,“原是被你们转鹭司护去了。”
    瑛没应话,只淡淡看了崇念一眼,转头就走。
    崇念怔了一下立即跟上,一面道:“掌柜,我们要走了。”
    掌柜狐狸似的眯眼呵呵笑着,“三位,慢走不送。”
    魔界边境不似天界与冥界那般管理严格,这家“不来”客栈挨着魔界边境非常的近,出了谷口就到了魔界。
    一块木牌竖立在谷口,箭头上标着“魔界”两字,看书写风格,似乎和写“不来”的是同一个。
    走在魔界的感觉要比在冥界轻松得多,走在葱郁树林之中,崇念甚至有了是在人界的错觉。
    然而轻松的感觉很快就不再了,先是土地的颜色变得越发腥红,树木也长得越来越狰狞,绿叶不见了,枯叶垂挂在扭曲的树枝上,将掉未掉。
    耳边却再次听见了流水声。
    土质腥红的峻峭岩壁间雕凿了一条长长的石阶小道向上。崇念跟着瑛和江楼走得很快,到了山岩顶上,视界豁然开朗,高原与峡谷的地貌,临近的石台上站着一排排的铜面士兵,背箭持戈,数量有百余。
    那些……是魔族。
    就是鼻子失灵了也能闻出这空气中满满的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瑛告诉他那些是罗刹国的士兵,在此排演操练。在魔界内有大小七国,罗刹国为其一,边界临近人界与冥界。而魔界界主所在的寒山,在罗刹一角。
    瑛也告诉他,界主并非罗刹族人,有传言说是来自天界的堕魔,也有说是魔界灵脉自然孕育而生,并无人得知真实出身为何。能为一界之主,只因他对魔界灵脉有着不一般的掌控力。
    崇念想起冥君和孟婆谈论过的话,这样的魔界之主明明听起来很有实力,为何又会被说为是傀儡?
    巨大的铁链将山与山相连,他们行走在,向一座看着就有其他山不同的大山迈进。
    那座山,被一层薄雾环绕着,却又看起来闪闪发亮的。
    直到走得近了些,崇念才看清薄雾之后闪闪发亮的是什么,都是水,大大小小的水道上上下下环绕着整座山。然而除了水就是水冻成的冰,之外就是石头,还零星长着一些五彩水晶。那便是魔界之主所在的寒山。
    到了铁链尽头,连接的方形石台上站着一名身着黑色羽衣的小童子,胖嘟嘟的白净脸蛋甚是可爱,只有一只眼,在额头正中的位置,瞳仁是如宝石般的亮橙色。
    在他的肩膀上还站着一只青灰色的石头鸟,和小童子一起歪着脑袋瞧着他们。
    “吾名流萤。”小童子开口对他们道,“三位到访的帖子已递到殿上去了。由吾为三位领路。”
    听到“流萤”两字时,崇念愣了愣,他似乎在哪里听过,和这个名字,有点相像的……
    “又学界主说话。”石头鸟跳起来,踹了小童子流萤的肩膀一脚。
    “吾,喜欢界主,有何不可?”流萤嘿嘿笑道,说这句话时亮橙的瞳仁愈发的晶亮。
    寒山宫殿,似乎并非是那样肃穆的地方,道路上石板相接的缝隙里满是冰渣子,一副清扫一点也不上心的感觉,道路两边不时能见冰柱子雕刻成的各种冰雕——各种崇念从未见过的神兽怪物。
    “这里,好像水城。”崇念不禁叹道。
    “魔界的水灵脉,在寒山溢出地表,凝化为可见之水。”在前边蹦蹦跳跳地带路的流萤说道,言语间流露出满满的骄傲之意。
    盘山石道的尽头,两边的怪兽雕塑忽地变得巨大而狰狞,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的严肃和压迫感。
    迈上宫门前的台阶时,瑛凑过来在他的耳边小声道:“那些,不是冰雕。”
    崇念脚下一滑,差点摔倒,瑛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低头对他勾唇一笑。
    崇念有点恼,那点恼意将心里的震惊和一点恐惧都冲淡下去了。那些不是冰雕,看来是真的被冰冻在这里的怪兽了,稍微一想那过程,定是非常的惊心动魄。
    门楼,甬道,不大的广场,也没走太久,穿行在建在水面上的游廊上,四周水雾渐淡,一栋琉璃瓦顶的水晶宫殿出现在了浩淼的水面之上。
    殿前冰晶百花环绕的石台上,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红衣侍卫。
    “他们来拜访界主。”流萤对其中一个说道。
    红衣侍卫往另一边看了一眼,道:“界主又在睡了?”
    “一个时辰前,是在睡的。”那边回道,“你去看看?”
    两边互相瞪着,也没谁肯真的迈出一步。
    流萤似乎见怪不怪,直接往宫殿跑过去,跳起来,趴在殿门上往内窥看。
    “吾醒了。今日有客拜访,吾怎可失礼。”声音从宫殿一侧连接水面的栈桥上传来,一个白衣半敞银发及地的男子从雾中走出,揉着惺忪的睡眼,赤裸白皙的双足踩在地上轻盈得就如同飘雪一般,从声音到形象到气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不流露出极致的阴柔之美。
    红衣侍卫和流萤立即向那里鞠躬行礼道:“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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