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你是小郡王老子就得听你的？”
    “澹台…你…你不听本郡王的话…你…放肆！”
    一时花楼里响起了细碎的吵闹声，醉眼迷离的宋长生随意地偏头瞥了眼，
    只见两个与他一般大的少年在一旁吵得不可开交。锦衣华服的胖少年显然是气势逼人，身旁的打手一个个可不是吃素的。
    相比之下，那个一身粗麻衣的小孩可寒碜多了，不过…
    宋长生眯了眯狭长的凤眸，这小子虽然看上去一穷二白的…貌相倒是可怜可爱。
    “死澹台，也不看这儿是哪里，要不是老子你能进来享受？我看你不从了老子！”
    “我呸！你敢老子就跟你拼命…亏老子把你当朋友…老子这就走…”
    “走，走…走了你欠得赌债我一个子也不替你还，快走还愣着干嘛，我喊人赶了啊…”
    那位少年就这样悲惨地被丢了出去，宋长生饶有兴趣地跟了上去，经过掌柜身边时勾了勾手。
    花楼锦和上房——
    “喂！喂！你们又干嘛…放手啊…”
    少年还未吼完，一只纤长的白手伸了过来，将一杯热酒硬给他灌了下去。
    少年心里大叫不妙，原先花楼的人是不敢动他的，因为都知道他澹台乐和小郡王的交情。
    谁知今晚小郡王多灌了两杯骚酒，竟对他不规矩起来，他只得跟他闹翻…
    本想着等到明儿郡王清醒了自是会亲自赔礼的，可是现在…
    澹台乐不安地打量着眼前陌生的房间，还有那个满脸醉红的公子哥，感觉到体内愈发高涨的热量，他大致也料到这是要发生什么…
    嘶哑的喉咙发不出什么，他只能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渐渐…走进…然后…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长宁，你可知为何皇上钦点的人是你，而非长生？”酒席上一派欢腾，宋家父子却悄悄离席，登上了无人的高台。
    “父亲…定是父亲的选择吧…”宋长宁心底一阵叹息。
    他听说长生这小子为了这个很不痛快，今个索性躲了起来。其实他当大哥的又哪在乎这点荣华，平日里这般心疼这个弟弟，长生他，都看不出么…
    “是为父的举荐不假，不过为父心知，这是最好的选择。”
    “父亲的意思是…”
    “伴君如伴虎，为父为相期间，到底是留下了把柄。为父知你性温机敏，日后宋氏一族的兴亡，还要靠你多多权衡啊。”
    客人们一直欢闹了很久才渐渐沉寂，宋长宁宽衣后一直立在窗边向外望，可宋长生一直也没回来。宋长宁不禁俊眉蹙起，思索了一番，还是取了披风唤了几个人随着，驾马去寻。
    两更夜浓得深沉，沿着附近的巷道遛了一弯，没什么收获。
    宋长宁头痛地抚额，想着长安城这个时候还宾客如云的地方，看来也只有，花楼了。
    长生那么乖巧沉静，也会去那里么？
    “哎哟喂！这不是咱新走马的探花郎么，这大深夜的，好兴致啊…快请进请进…”
    “秦妈妈误会啦，我家少爷是过来寻人的。”
    “哦…是寻宋小少爷的……”
    秦妈妈话音未落，突然从楼上传来一阵阵尖叫，“出人命啦…啊……”
    有几个客人惊恐地奔下楼来，“老天啊…新科状元…死得那叫一个惨…”
    宋长宁一震，疾奔上楼，只见锦和房门扉半掩，隐约有血腥气味，心下凉了半截。
    一脚踢开房门，只见宋长生满身是血的躺在榻上，纤长的睫毛耷拉着，一动不动。
    “长生…”他托起他的身子，温度低得怕人，使他的嗓子愈发哽咽起来。
    其余人陆陆续续赶了过来，皆大惊失色，愣在了一旁。忽然不知是谁，来了句，“你看那窗户檐上有血滴，凶手跑不远的！”
    宋长宁方才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从窗台跳了下去，燃了摺子，追寻着地上的痕迹。
    血迹是掩不住的一片一片，最后渐没于一个角落。宋长宁当即顿下，屏住了呼吸。
    然后他在黑暗里，听见了细细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