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桃花运 73、李苦藤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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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李苦藤失踪
母亲一看墩子摔倒了,忙上前接过他怀里孩子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刚好好的,又怎么了?
父亲站在一旁只是瞪着眼看。母亲又回过头来问:咋的了?咋晕倒了呢?
在医院里就拉肚子,也吃不好睡不好的,怕是累出病来了。
哎呀,有病你咋不给治呢?快,快回去吧,找大夫打一针。母亲说。
墩子摇了摇头对二老说:没事,歇一会就好了。
累坏了,一定是累坏了。母亲心疼地唠叨起来,什么人撑这么折腾啊。大的大的出事,小的小的出事。嗨,吃不好睡不好的,能不出毛病吗?我看啊,趁早去医院打一针。不然,耽误了,会出大事的。
墩子慢慢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说:没事,真没事,歇一会就好了。
那就去床上躺一会吧。我给你们做饭。母亲说。
墩子并没去躺,而是问母亲李苦藤的事。母亲说:她把你爹送去医院后,又回来了一趟,说收拾收拾东西再走。我又得喂猪又得喂鸡,还得照应响亮,哪有时间问她啊。她在你们住的那屋里捣鼓了半天,提着包就走了。当时我在喂响亮吃饭,她进来说:大婶,我走了。我以为她去医院呢,也没抬头,就说:哦,走吧,路上小心点。俺哪知道没去医院呢?可她不去医院,能去哪里呢?
别是走错了路回不来了吧。父亲担心说,要不你去别的村打听打听?
墩子摇了摇头说:这不可能。她经常出门,全国各地的大地方都去过,还能在咱小地方迷路了?不可能。何况,来的时候,我们还买了地图。刚来那几天,我还领着她把附近的村庄都转过了,绝对不可能迷路。
不能出意外吧?父亲又说,没听说有什么人磕着碰着啊。
这点路能出什么意外?墩子对父亲老是朝坏处想有些反感,气呼呼地说,总共二十几里路,一多半是山路,又窄又陡,八辈子来不一辆车,就是来了车,像在路上爬似的,怎么会出什么事呢?真要出了事,蛋壳子似的小地方,早就喊上天去了。
父亲不说话了,他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在他脑子里,有一个更可怕的事在盘旋:拐卖。
在玉泉村不远处有个村子叫鸭子坡的小山村,就是个有名的骗子村。这个村山高地薄,种什么都不长,是附近村最穷的山村。村穷,偏僻,男孩长大了找对象就难。可在鸭子坡村,却几乎没有打光棍的。所有的媳妇几乎都是骗来的。
这个村虽然穷,可小青年出门都穿得整整齐齐的,身上的配置都是当下最流行的玩意儿。而且他们很小就在社会上混,经多见广,谈吐得体,举止优雅,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孩子,女孩见了当然喜欢。
女孩上了钩,女孩就把女孩领家里去。看到家徒四壁、穷山恶水,女孩当然不乐意,可乐意不乐意已经晚了,男孩把女孩关在家里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早晚让你束手就擒。
有时女孩家长也有找过来的,可那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你在村里转上八天,不会见到女孩的人影的。因为家家户户都是骗子,在他们嘴里听到的都是瞎话、套话和假话。你永远得不到一丝一毫可利用的消息。有一次一个中年妇女去鸭子坡找女儿,可女儿被男朋友藏起来了。中年妇女见人就问,可得到的回答是没见过有女孩来这里。中年妇女早年丧父,和唯一的女儿相依为命。女儿突然不见了,她伤心欲绝。在走遍了所有农户没见女儿身影后,中年妇女坐在村中央大街上失声痛哭起来。她想用凄厉的哭声把女儿呼唤出来。可女儿即使听到了母亲的哭声,也不可能出来见她,因为女儿的人身自由早被剥夺了。
一个有点同情心的妇女过来劝她,让她回家。中年妇女拉着那女人的手说,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一定要找到她,找不到女儿,她一天都活不下去。
那个女人掉眼泪了,说:你还是回去吧,你在这里明着找事找不到的。当年她就是被丈夫骗来的,母亲来找了八天也没找到。实际上,她就被丈夫堵着嘴绑着放在一间小仓房里,母亲在街上说的话她都听得真真切切。这个女人同情中年妇女的遭遇,让她天黑了躲在暗处一家一家听动静。经过十几天明察暗访,中年妇女终于找到了藏匿女儿的山洞,把女儿解救出去,又报了案,把那个拐骗女儿的青年抓走了。可这只是个例,鸭子坡村青年男子还是前赴后继地在全国各地拐骗女孩。
父亲想到这里,眼睛望着鸭子破方向,对墩子说:那上哪里去了呢?要不你晚上去鸭子破打听打听?
墩子懊恼地耷拉着脑袋,长叹一声说:没用的,她不会去那些地方。苦藤什么人没见过?她不会轻易上当的。
那也说不准啊,巧了在回来的路上遇到骗子呢?父亲还坚持自己的观点。
墩子还是摇了摇头说:我有个很要好的同事就是那个村子,李苦藤刚来的时候,我还领着她去同事家打听过学校的事。那天同事家垒院墙,全村只要拿动铁锨的男人都去了,我同事还一个一个介绍。蛋壳子大的一个小村,不过三四百口人,又是邻村,谁家什么样都明镜似的。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再怎么着,他们会上咱村来骗人?又不是能吃的东西,是个大活人,早晚都知道,真让他们谁家给骗走了,我能饶了他?他们不会冒这个险的,你放心。
那,她能去那里呢?四五天不见面?父亲还是抓住不放,心事重重地说,别管她上哪里去了,你得去找。她是奔你来的,不见了,你不能坐在家里喝大茶吧。让村里人知道了,还不骂死咱?
不用找,找也白搭。她可能是走了。墩子说,俺娘不说了嘛,是带着包走的,临走还打过招呼的。
母亲开口了,口气有些失望,有些懊恼:你说说,咋就不声不响地走了呢?再怎么说也得打声招呼啊。
父亲突然对妻子生起气来,瞪了一眼妻子说:都怨你,办事稀里马哈。人家不跟你说了嘛,要走了,你傻儿巴叽地看不出来,还应声应叫地答应了。不是吗?
墩子看到父母吵,烦躁地说:可别吵了,吵得脑子都疼了。
三个人都不再说话,父亲出大门走了,他还坚持李苦藤被骗走的可能。母亲去做饭,边做饭边唠叨。墩子抱起儿子,去用盐水给儿子清洗伤口。
过了一会,墩子放下儿子,再一次心事重重地看向大门外。
门外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和皲裂的树皮。远处是空聊寂静的荒山。天地间整个一片荒凉和死寂。
一种不祥的征兆在墩子脑子里浮现。难道是李苦藤离他而去了吗?不可能啊,在杭州的时候,她是那么地钟情。她也说过,无论墩子走到哪里,她都会跟着。无论墩子是穷是富是病是好,她都会陪着他。现在怎么会不辞而别呢?
墩子想起了他们村的一个青年。在外打工的时候,谈了一个家庭条件不错的对象。爱得死去活来。可等到要谈婚论嫁了,女方要求回家看看。男方倾其所有准备,可女方看过以后,转身走了。男孩找到女孩问什么原因。女孩说:知道你家穷,没想到会这么穷。
男孩说:穷不要紧,只要我们共同努力,一切都会有的。
女孩还是走了,临走留下一句话:等一切都有了,说不上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难道李苦藤也是这样的人吗?墩子想着,迈步向他们的卧室走去。
卧室里整理的整整齐齐,打扫的干干净净。墩子两只眼睛像探雷器似的一点一点地向前扫描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突然,在床头一个木箱上,他看到了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信纸。雪地一样白的信纸在昏暗的房间里放射出刺眼的亮光。信纸上压着一直小巧的彩色钢笔,那是墩子送给李苦藤的唯一一件礼物。
墩子跑过去,小心地移开钢笔,颤巍巍地捧起信纸,慢慢打开,仔细看了起来,可看着看着,墩子双手捧着信纸蒙在脸上,蹲在床前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