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塞上游,新酒沾云袖  第三卷 第二十五章 真假【五】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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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真假【五】
    沈洛来时正好贺绪要走,又恰好孟泽吩咐禾嘉办事,于是在旁边站了有一会儿,等禾嘉走了才上前来,“见过主公。”
    孟泽还沉浸在方才的问题中,看他过来,随口就问了句,“你又是为什么?”
    沈洛轻轻一笑,“主公生于皇室长于富贵,眼中看山河心里装天下,平民百姓的生活自然不懂。至于在下,抛却全家的冤屈不说,在下的才学不说,单是拙荆的期望,也是不能负的。”
    “期望?那他呢?”
    “谁?”沈洛下意识反问。
    “维扬?你怎么来了?”孟泽猛然回过神来。
    “在下有一事不明来请教主公。”沈洛双手呈上一个纸袋,“今日属下整理书信时发现这个,不知主公作何解释。”
    孟泽接过来看,密封的地方已经被拆开过。
    沈洛忙道:“这是昨夜蒙面人潜入在下房中拆开,在下以为,除了随行亲信没有人知道近来主公的书信都是在下经手的。不知主公对此人身份有何猜测?”
    “是孟原。”
    “哦?”沈洛略有吃惊,带着试探笑道:“应该不是主公的意思吧?”
    孟泽将信还给他,“先说说这封信的内容。”
    沈洛小心觑着他的神色,“这个……在下的忠诚无需怀疑,主公的信任让在下心忧。”
    孟泽轻笑,“我并非不信任你,而是你身后的无相天师。”
    沈洛道:“那主公就多虑了,在下已被逐出道家,也并非道家的内应。主公正统太子的身份,在下从未怀疑,想必赵王和皇帝陛下也不会怀疑,所以朝州出现的这位——与你形容相类,还请主公解释。”
    孟泽手指弹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闭眼靠着,“我若不是太子,你还跟着我吗?”
    沈洛想了想,笑道:“除非再找一个比主公更有优势更有野心,以及对在下的这份耐心的人,否则就算主公不是太子也不是元佑,在下也一定跟着你。”
    “野心和优势会有人不比我差,至于耐心,我也是从一开始就看中了你的本事。”
    “不一样。”沈洛满脸坚定,“你和我所见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你追逐权力但不贪权力,最初我以为你是有什么阴谋,后来当我得知你是大魏失踪多年的太子之后,我就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大魏,在你心里身为大魏继承人的责任重于一切,你在用生命热爱着你的国家,你这样为了国家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的人,沈洛相信除了你,没有人再能撑起一个传承了百年的国家。”
    孟泽定定看着他,想说一句“知我者,沈维扬也”可是说不出口,这条曲折而又艰难的攀爬之路注定孤独,所以任何知己朋友都不该出现在身边,所以那个人才会这么多年都不来打扰。
    可是,
    孟泽平白涌上一股委屈的情绪积聚在心窝里,无处发泄。
    果不其然,三日后,朝廷的圣旨到了,命贺绪护送王湛回晋州,并将谢逸长兄谢边派来代替王湛的位置。
    王湛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也不敢不听孟泽的话,只得怏怏命人准备着,三日后回京。
    后几日,孟泽为了避免回答王湛的各种问题,主动避开和他见面。
    王湛心里总觉得不安,像是他会再次失踪一样结果这三日里他始终每找着人,问随行的侍卫,也只说或是同邢大人商议要务去了,或是随城中富豪游猎去了,这一拖,又是五日,直到第五日上头还不见孟泽回来,王湛这才叫贺绪等人起程。
    方才出了长安境内,便有一队十数人的卫队赶过来,待贺绪召来一问,才知道是孟泽专程派给二人的护卫。
    为首的乃是一员面目清秀身着素服的青年护卫,含笑将一个木头匣子隔着车窗呈给王湛,“我家主公有书信一封送与王爷,请王爷一观。”
    车里没有声音,王康探出头收了木头匣子,也没什么吩咐的。
    自离了驿馆,王湛便没有一刻不思虑着西北到底会发生哪些不寻常的事,因此更是坐卧不安,见王康将匣子搁在桌案上,不由皱了皱眉,“还有什么事?”
    “等王爷吩咐,在下好回去禀报主公。”年轻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王湛有些不耐,便伸手打开匣子,入眼乃是一枚精致的拇指大的小玉印,下面压着一封没有封皮的书信,从匣子里取出书信,展开一看,却是昔日太子手迹,与今日孟泽的笔迹大异,顿时神色凝重起来,细细读之,只见上面写着:
    子淳吾弟,此去回京必有陛下高官厚禄相待,然吾以为,上未必有重汝之意,汝当以王氏父兄为重,内交黄李,外约贺温。及明年,贺氏女远嫁突厥,汝若有进取之意,当与秦王兄结交,并力称秦王子为储,汝大兄若问,尽可言之;若无此意,须远谢逸之辈,以免引火上身。兄居长安,无暇顾及巡察之事,陛下遣吾名为巡察,实则暗防突厥,然吾观之,今冬必有突厥一战,弟不可久居于此,遂使汝父召回。弟至晋阳,勿为吾求取兵权,恐有性命之虞,务必替兄照拂晋中旧人,孟原非吾心腹,汝可设计囚之。
    “停车。”王湛面色苍白,心中慌乱,几乎坐不稳。
    “王爷,停车做什么?”王康连忙扶住他。
    王湛摆了摆手,终究没再说什么。
    孟泽独立城楼,直到送信的侍卫带着王湛的话回来。
    “他怎么说?”
    侍卫面色有些古怪,“赵王说‘然’。”
    “然?”孟泽挑了挑眉,随即释然,“如此我便可放心了。”
    与此同时,驿馆中谢边正是惴惴,临行前陛下给了他一个小小的锦囊,命他一见到孟泽就将锦囊交给孟泽,谁知三弟谢逸跟他打赌那是一枚虎符,不信的话可以打开看看,谢边打开一看果真如此,若是将长安外十四万驻军的虎符交予孟泽,谢边定是不甘心的,况且谢逸也觉得陛下这么宠着孟泽不合适,谢边就动了隐瞒此事的念头,反正长安已定,不会有什么大事,就算有了大事,再交虎符也不迟。
    自王湛走后数日,孟颀一直应父亲之命独自在房里钻研兵书,勤练武艺,无一日出门玩耍,兴许是那日的刺激有些大,每日练武的时间增加到四个时辰。
    这日,方过西岳诞节,天气已是格外寒凉,身上早已添了厚厚的冬衣,孟颀听了沈洛所讲的一段《异国录》,正伏在案上仔细斟酌笔下言辞,想要写出一篇契合父亲所想的通商之策。
    “少主。”有人突然敲了敲窗户。
    孟颀抬头,却见是平时跟在父亲身边的一个侍从,便搁下笔问道:“何事?”
    “大人请公子速去。”语气很是紧急,孟颀不敢耽搁,连忙起身随那侍卫而去。
    禾嘉在门前反复徘徊了几个来回终是无果,看见孟颀来了宛如是看见了大救星一般,一路小跑过去把他拉到房门前,给他讲述了这件事的原委。
    一刻钟前,孟泽还气定神闲地坐在庭院里对着满院的残荷抄写着一卷《广平游记》,略略挽起的月白色袖口上沾染了些许墨迹,散发着淡淡的墨香,袖口处露出的腕骨虽然清瘦,但自有一番气韵风骨。
    禾嘉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突兀地破坏了这满院的宁静祥和,“主公。”
    孟泽停下笔,从他手里接过信,却不急着打开,看着他微微一笑,“昨日赌钱输了多少?”
    禾嘉脸上一红,“也不过十几两银子。”
    孟泽心情顿时大好,抽出信纸看了起来,随着目光的移动,笑容慢慢地僵硬在脸上,待看完七八页信纸,目光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主公,怎么了?”禾嘉被他吓了一跳。
    孟泽抬起头,对着禾嘉的脸,满眼的不可思议,灼灼目光仿佛要把眼中之人凌迟千万遍,缓缓把信纸塞进袖子里,然后起身,抬脚踹向桌案。
    木屑横飞。
    “去叫颀儿过来,叫院子里的人都出去,小心有人偷听。”孟泽将声音压的极低,只有他二人听见。
    然后步履稳健地走进书房关上门,随后禾嘉就听到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器物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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