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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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顷,彧历二十八年,冬,廿九,是家家户户喜迎新年的日子。
而这一天,也是护国将军萧砚携众将士驻守于边疆,抵抗匈冶暴民,奋战沙场的日子。
此时,已是白茫茫一片的边疆,大雪依旧在无情的纷飞着,在为这一盘散沙般的匈冶暴民悲悼。
萧砚手持北冥剑,剑身沾满鲜血,可剑刃似乎更加兴奋。而那匈冶万骑,则是惊恐的看着面前全身充斥着暴戾之气的男子,尿液失禁,手脚并用着后退,“不。。。你不可以杀我。。。你不配的。。。你。。你你。。你杀了我。。。我大匈冶是不会放过你的。。。”很显然,这位匈冶万骑已经被吓的语无伦次了。
萧砚持剑,冷冷地看着他,忽而,嘴角扬起一抹充满讥讽的笑,“我不配?”
你匈冶杀了于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人,你说我不配?
“尔等。。。已无资格。。。说‘不配’!”
月倾。。。我能做的,仅仅是为你报仇,然后守护好这个国家。
话毕,众将士只见将军手起刀落,霎时血溅三尺,那名匈冶万骑就这样死了。
在匈冶万骑倒下的那一刹那,众将士不禁松了口气,眼中净是释然之色,随后竟然抱在一起,眼里噙着泪花,相互安慰着,互拍着肩膀,“太好了。。。我们胜利了!”他们知道,他们胜利了,他们战胜了大敌,保卫了自己的国家。
这虽然只是一时,但却也无不让人兴奋!
萧砚背对着将士们,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让人无法猜测他此时的心情。
他问自己,难过吗?
不。
快乐吗?
不。
萧砚说不上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或许悲伤,或许快乐。
他,用最爱的人,换取了这大顷一时的安宁与和平。
我赢了匈冶,却失去了他。
值吗?
值。因为这是大顷,亡一人而护国百年无忧,值。
但是我却依旧感到心痛,如同被一刀一刀割划开来。
萧砚自嘲般笑着,良久过后,他深吸一口气,向身后命令道,“众将士听令!传我号令,收兵回营,清点人数。”
将士们原本激动的心情却因那些死去的弟兄们而沉静了下来,如同清水浇灭了火焰。
“顺子!!醒醒,是哥哥啊!!”
“老马!老马!”
哭唤声不绝耳,将士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堂堂五尺男儿,此刻却个个泪流满面。
“站起来。”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都站起来。”
将士们乖乖站起,等待着萧砚的下文。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堂堂将军萧砚,竟然向他们。。。跪下了?!
萧砚面无表情,布满血污的脸上有这一道重重的刀痕,他屈膝跪下,凛然道,“弟兄们,战争固然残酷,可他们的牺牲却是有价值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铁血铮铮的汉子,没有他们,何来今天的和平。”
听见萧砚的话,将士们愣住了,他们不知该干什么了,只好怔怔的站在那里。
“是啊!咱兄弟们那是为国捐躯,鞠躬尽瘁!”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家纷纷回过神来,争先恐后的去扶起萧砚。
“萧将军,俺们既然决定跟着您了,那俺们的命就是您的,俺们听萧将军的!”
此话一出,得到了军中许多人的附和,“是呀是呀!将军不欠弟兄们什么的,要不是将军,弟兄们哪有这个机会为国家出份力啊!”
“萧将军,弟兄们信您不会害俺们的!”
这次轮到萧砚愣住了,许久,他欣喜地看着他们,“跟着我,你们可能随时会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就算如此。。。”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阵“愿意”给打断了。
萧砚定定的眼神,扫过了每一个战士刚毅的脸庞,“。。。萧砚此生,愿与弟兄们共生死!”
众将士们也坚定地点头呼喝,“我等也愿与将军共生死!”
“大家回营帐吧,想必都累了,回去休息吧。”
“将军你不跟我们一起回营地吗?”一个兵士在经过萧砚身边时问道。
“你们去吧。”萧砚道,随即转身,向某个方向走去。
我也不清楚我对你究竟是什么感情,像爱却又不像爱,但是。。。
你之我而言,很重要。
你也曾说过,想要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想要回家。
那么,这一次,我依旧会把你带回去。
费力地搬开一名名匈冶暴徒的尸体,显然所有的力气已经在战争中耗尽。不久,他终于看见了自己心中的熟悉容颜,“唉。。。”
他轻叹一口气,心中的思绪十分复杂,但更多的是迷茫。
沾满血污的双手轻轻地将月倾打横抱出,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
“月倾,别睡了,醒醒。”
可四周除了风雪肆虐的咆哮声,再无任何回答。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的人儿,摇晃着月倾的身体,“月倾?”萧砚将自己的脸轻轻的贴在月倾素净的脸庞,缓缓开口,“别睡了。。。要回家了,不开心吗?”
拿你换大顷百年无忧,我不后悔。但我更希望你能同我一块,看尽世间美景。
“月倾。。。”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他将他搂在怀中,不愿放手。
在风雪交加的天地只见,似乎只剩他们依偎的身影。
萧砚轻轻地抱着月倾,久久的凝视着怀中之人的面容,最终却只发出一声幽幽长叹,“月倾。。。你走了。。。我该奈何。。。。。。”
他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爱,他不懂。
雪,如鹅毛一般纷飞着,飘落在了两人的衣上。月倾身上的那袭白衫被风吹得猎猎作舞,在夕阳沉没,夜幕一直微垂的昏暗中几乎透明,让人心疼。
黑袍与白衫有些许的交缠,寻衣往上看,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安静地躺在黑袍少年的怀中,白色长衫不断有缕缕血丝渗出,顺着白如飞霜的衣服,一滴一滴往下坠落着,与遍地的白雪形成了一地凄凉。
这明明是一幅绝美的泼墨山水,却带着一种悲切。
萧砚抱着他,步子有些踉跄,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冰雪肆虐的雪地中,浅浅的脚印很快被风雪掩盖。
万里雪飘中,传来萧砚轻轻的呢喃声。
“月倾。。。我带你回家。。。。。。”
只见雪愈下愈大,萧砚一个没留神,一脚踏空,与月倾双双滚下坡。
大雪,已快将他们的身形掩埋。萧砚艰难的从雪地里爬起,步履蹒跚着走到月倾的身旁将他抱起。
月倾,你本不该如此狼狈。
“月倾,摔疼了没有?”依旧是习惯性的问那人,却想起早已是生死无话了。
习惯。。。
习惯。。。
原来这都已经成为习惯。
跟吸食大烟一样,戒不掉了。
原来,我是爱你的吗?
萧砚抱着月倾冰冷僵硬的尸身在树下盘膝而坐,嘴角弯着浅浅的弧度。
“月倾呐。。。。。。”他开口,唇瓣如这漫天飞舞的飘雪一样苍白且无力,带着微颤。
他常年握剑的手有些粗糙,掌中有一层薄茧。
谁人相信呢,这双沾满匈冶敌寇无数鲜血的手,此刻正温柔地抚摸着月倾如墨般的青丝,眼里只有对月倾深深的爱意与淡淡的哀伤。
萧砚蓦然想起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浅笑。
世上没有后悔药,从一开始,我便是在利用你,我步步算计,最终,我算错了自己。
算错了自己,会爱上一个男子。
双手停留在了月倾的双眸上,深情地凝望着怀中的他,在他眉心印下轻柔一吻:“月倾,我们回家。”
风雪无情的飞舞在这天地之间,犹记朦胧。在那纷飞的大雪中,似乎出现了一位素白衣衫的男子,远远的,朝着萧砚离去的地方盈盈暖笑,眉目一如画中之人。。。
黑衣与白衫的交缠,步履艰难,逐渐远去。。。。。
——月倾?
——嗯,我在。
——我爱你。
——我知道。
柔风吹过,月倾素白的衣角微摆。。。
当年,谁素白衣拂若柳?
月光,才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