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是风奕轩的属下。”短短一瞬，季留衣已经从巨大的惊愕中回过神来，眸光流转间，却隐约明白了什么，他挑了挑眉，沉声道。
    “是。我只是看不惯季公子受苦才想帮帮你。”
    “呵。”季留衣嗤笑一声：“帮我？不必了。我现在只想知道，苏翎，你为何会忽然背叛你自己的主子，难道说是因为我的那个堂弟，当今圣上，季昭？”
    季留衣的话让苏翎彻底石化，呆立在当场。
    虽然常年被困在王府一隅，季留衣却不是傻子，对外面的事也不是一概不知。他本就天资聪颖，联想到苏翎当初被风奕轩派往皇宫潜伏，又深知他那个堂弟从小城府颇深善于笼络人心，所以苏翎在此当口忽然回府又忽然变节就不难猜测了。
    “是。”苏翎见季留衣已经知道了，索性摊牌：“确实是为了皇上。季公子，怎么说你也是季氏皇族的人，现在风奕轩表面辅政，实则把持朝政，图谋不轨，皇上为了亲政只能派我回到王府伺机除掉风奕轩，季公子，难道你甘愿眼睁睁地看着承嘉王朝落入一个外姓人手里？”
    “苏翎。”季留衣难得认真起来，他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这个满脸激动的男子，轻轻开口：“我劝你还是不要搅这趟浑水。无论是季昭还是风奕轩，都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
    “至于我，只想明哲保身，断不会为了刺杀风奕轩，白丢了性命。”
    “怎么会白丢性命？你杀了他，皇上不会亏待你，你若是再跟风奕轩纠缠，才会真的丢了性命！”
    “别说了。”季留衣闭了闭眼，苏翎这个人，果然太天真。就算他真杀了风奕轩，季昭又怎么会放过他？从小长在深宫，季留衣深知最是无情帝王家的道理。
    “季公子？你为什么不愿意帮皇上啊？风王爷他那样对你啊？难道说，你被他虐着虐着还虐出感情来了？！”苏翎眼看着无法拉拢季留衣为季昭办成大事，顿时急的口不择言起来，说话也没了轻重。
    季留衣却浑然不知这话里的讽刺意味似的，扬起嘴角：“那你呢？你身为风奕轩的人却站到了季昭那边，难道也是因为对皇上动了情？”
    “你……”苏翎被这话噎得无从反驳，他通红了脸，愤愤转身离去：“季公子，我没想到你也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宵小之辈，就当我苏翎，看错了你！”
    “贪生怕死……宵小之辈……”
    浴桶里的热水早已凉了，季留衣却无力地靠在里边，任凭冰凉的水浸湿了伤痕累累的胸膛，低低地笑了起来：“是啊，我是怕死，我是惜命，那是因为，我没有资格轻易舍弃换来的这条命……”
    “至于风奕轩……我的确……恨他……却永远无法亲手杀了他……”
    “陛下，对不起……苏翎没能完成陛下交给我的任务，季公子他……不愿意帮助我们杀了风奕轩。”
    皇宫内殿。
    青年长身跪在地上，不敢看那张自己朝思夜想的脸庞。
    “废物！”季昭果然发怒，他凶狠地扯起苏翎的长发：“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说，朕还留着你有什么用？！还有那个季留玉，真是下贱！胳膊肘都学会往外拐了！”
    “陛下……对不起……”苏翎痛苦的脸都有些扭曲，却丝毫不敢抵抗，隐忍着低喘：“都是苏翎不好……”
    “苏翎。”刚刚还面色冷酷的少年一瞬间换上了哀伤幽怨的表情，他柔柔地住了手，将全身僵直的苏翎圈到自己怀里：“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上次打了你，还疼吗？”
    惊疑于季昭态度的突变，原本紧闭着眼紧张的微微颤抖的苏翎蓦然鼻头一酸，差点落下眼泪，忙不迭地说道：“不痛的，为陛下受这点伤不算什么……”
    “你这样贸贸然离开王府回皇宫，不会引起风奕轩的怀疑吗？”季昭见苏翎的样子心念一动，在他唇角轻轻吻了起来，同时也不老实地对怀里的人上下其手起来，果然，苏翎的耳根霎时绯红一片，呼吸都急促起来：“没……没关系……王爷最近很忙……顾不上我……而且我现在只是王府里的一个仆役……”
    “委屈你了。”季昭嫣然一笑：“不过以后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用信鸽联络，不过今晚，既然你来了，就不准走了。”说着，揽过苏翎，将他半拖半拽地拉上了自己的龙榻。
    一夜春宵。
    疲累的苏翎趁季昭睡熟后悄悄睁眼，近乎贪恋地看着那张绝色的睡颜，心头却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苦涩，明明做着最亲密的事，却感觉自己永远无法抓到这少年的心。
    陛下，你到底，有没有过一点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