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根/夺骨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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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冰窖是唐谦的私藏,用途广泛,不仅可冰鲜瓜果,还能逼人刑招。将人丢入这密封的冷室,
    过几个时辰再来询问,效果显著,是个可省不少力气的好法子。
    苏麻正在猜测三爷的手段,他的右臂膀正处于一块晶莹的冰块里。他试着动了动,刺骨的痛袭上来,看来已经被卸了骨脱了臼,右边的身子被封了穴,血液不再流通,他看着冰块里的手臂,无奈的叹口气。动了动还能活动的下身,他觉得三爷还是很有人情味的,至少没有全部把他封到冰里,只不过看现在的情况,看来自己得缺些东西了,这代价还真不知道算不算高的。
    他身上的酒劲还没有褪去,正在体内和外界的寒意做激烈的挣扎,很奇异的,苏麻并不觉的有多冷,在这个冰冷的小天地里,难得的,让他安宁了下来,他闭上眼,享受了一会万籁俱寂的珍贵。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鞋靴的踏踏动静,悠悠的睁开眼。眼前的人自然是唐谦,他笑盈盈的看着苏麻,双手背在身后。“我给你看样东西好不好。”
    苏麻无可奈何,只能说好。唐谦献宝似得拿出双手,手上多出了把物件,苏麻看着唐谦手上的东西,望而兴叹。
    唐谦拿在手上的是把锤子,仔细看来,做工可谓是精巧华美,锤柄上有浮凸的游龙浮雕,龙身从手柄处盘旋而下直到锤头,矜牙舞爪的盘踞的锤头,是把一体的铸铁巧具。“你说的话还算数么。”唐谦看着苏麻血色尽失的脸,打算还是先问一问,不做强迫之事。不过得到的依旧是老话。“任三爷予索予求。”
    唐谦心下叹息,这人,真是个顽石。
    砰!砰!砰!砰!砰!金属与坚冰抨击的声响。
    唐谦带着苏麻回了刑堂,让苏麻躺上了他专门的躺椅上,唐谦在木制器具上最爱降香黄檀,费了很大的劲才在一户落败老商处寻来,所以尤其爱惜,从来没有人能上他的爱椅,苏麻在他身边那么久,也是知道的。放到平常,下人见到他有这样的待遇,一定能另眼相看。
    可是现下的情况,还是不要看了罢。
    唐谦半跪在地,全神贯注的注意手上铁锤落下的劲道。
    砰砰砰,苏麻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指尖一点一点的出现裂缝,犹如山川的分流蜿蜒曲折,又似酷暑干竭的寂寞龟裂。唐谦从顶端的指尖下手,一丝不苟的将苏麻的手臂敲裂。先是最顶层的皮肤离开了苏麻,再然后是规整的肌理浮现,没有热烈的血脉流动其中的血管,最后是埋入胫骨的肌腱。
    唐谦的时间不多,他小心谨慎的怕手上落错了力道,这种庖丁解牛的事他是第一次上手,唯恐自己出了差错,当苏麻的指骨渐渐浮现的时候,唐谦知道最麻烦的要来了。
    痛,真正入骨的痛,手臂的冰冻逐渐化去,曾经被冰封的知觉全都回归,苏麻咬着牙承受着剥肤饮臼之痛,全身的青筋暴起痛不欲生,控制不住的在躺椅里颤动着。唐谦见状加快了手下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可是痛不会停,冰冻的躯干上只余下模糊的点点血肉和森森的幽幽白骨,撕心裂肺的痛让苏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已然就要活不过来了。唐谦从怀里摸出枚东西想要喂苏麻吞下,可痛的没魂的人牙关早就着满口的血紧紧的闭合住,死都不肯张开。苏麻的脸越来越青,嘴角和鼻腔都溢出了血来,唐谦下手立刻卸了苏麻的下巴,将东西塞了进去,然后吻上苏麻的嘴,伸出舌将东西推进喉道。
    浓浓的血腥味在唐谦的口里肆意,他怔了怔神。过了许久,唐谦唤人处理完地上的残渣,又替苏麻缝合了斑驳的伤口,默默的守在了苏麻的身边。又过了许久,苏麻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这让唐谦有点心惊胆战来。他喂给苏麻的是一种名为缠丝的回天之药,世上只有三颗,是药王锻炼出的续命奇丹,其中一颗销毁,一颗存在皇家重地,还有一颗就在苏麻的腹中。
    唐谦一直守在苏麻的身旁,只盼苏麻能睁开双眼。他守着苏麻,连堂里也不再去了,唐大派了人上门询问,连唐谦的面都没有见到。一日,一夜;又一日,又一夜;他死死的盯着苏麻的脸,完全不被外界所扰,当然,也无人敢去打扰。
    苏麻此时的意志在飘忽,在没有边界的异地里游荡。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多年前的幼小时候,川蜀大地的秀丽风景,瑶氏村落的袅袅炊烟,他仿佛都能看到,他想踏进去,可是还未动,眼前的画面就一转变换了天地,对上了自己的脸,那是几年前的自己,一脸的稚嫩天真,和,仇恨。他想摸摸自己的头,告诉他会过去的,可伸出的却是一截白骨,他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掌,白骨也随着他的意念动了起来。
    两日了,唐谦就守在苏麻的身边,滴水未进,平日倾倒一干的面庞笼罩着憔悴,府上的人全都在刑堂外戒备着,只要唐谦一声令下就立刻就位。他们不知道这次的邢处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他们的主子有着这番举动,只好时时刻刻准备着,等待唐谦的招呼。
    当苏麻的睫毛开始颤动的那刻,唐谦深深的呼出口气来,紧绷的神经都回落到原地,脸上布满幸喜和庆幸,此刻唐谦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以来所自豪的心境已被人轰然打破,只有侥幸的欣喜冲上了头。苏麻悠悠的睁开眼,入目的就是唐谦不同于往日意气风发的脸,下巴上有着不修边幅的青黑,他扯了扯干裂的嘴角,一丝鲜血流淌而下。
    唐谦看着苏麻嘴角的殷红,终于从立定中出来,唤人拿来水,这几日都没有进水,喉里已干到苦涩,待他吩咐完下人回头看苏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晦涩嘶哑的声音,是苏麻在对自己说。
    “三爷,我成了。”唐谦知道,苏麻,的确撑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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