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叁:歡情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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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呜山是哪里真是听都没听说过。估计是荒郊里某片山岗,当地人自己起的名儿,这样的情况在各地都很普遍。天一亮,叶云就趁村民还没发现死了人前赶紧打听。
据村民所说,那鬼呜山原本大家称为毒虫岗,因为不知什么原因,那片山上特别多毒虫毒蛇。起初还有些大胆的村民,带上硫黄去采山药,但若干年前,那些村民开始不明不白地失踪或是横尸山脚,更不时传出鬼哭狼嚎之声,于是便再没有村民敢接近,更称其为鬼呜山。
叶云估计村民以为的“鬼”便是鬼影儿。修炼五灵毒掌需要很多毒虫毒蛇,江南不比苗疆,能找到像毒虫岗这样的地方恐怕不易。当下他便向村民购买了一些硫黄,往鬼呜山前去。
赵雪晴偷偷推开房门,只见房间里,鬼影儿坐在一张纹理很奇特的木床上,盘膝闭眼练功。地上,床上都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蛇虫鼠蚁的尸体。形状恐怖,色彩斑斓,一定剧毒无比。而这些毒物,竟都来自影儿的脸上!
影儿这时把头发盘起,各种毒物从房间右边的窗户爬进来,伏在她的右脸上。有几只毒物逐漸乾癟然後掉下,立即又有几只新爬进来的补上,毒物始终密密麻麻地布在她右脸,居然把她的右眼也遮住了!
“啊——!!!!”
雪晴吓得尖声惊叫。
这时影儿正走入岔道,毒汁的吸入已到了极限她却动弹不得,忽被雪晴这一叫吓了一大跳。修炼内功时不得被打扰,这一惊本来非同小可,偏偏误打误撞反而令影儿能动了,只是她意识还未完全清醒,还未睁开眼,便下意识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挥去一掌。雪晴只觉一股强烈的气流向自己胸口袭来,还未反应过来,胸口一阵剧痛,“哗”地喷了口血,只觉得天昏地暗,便失去了知觉。
过了良久,雪晴才缓缓醒来。
只见房间的窗户已经关了起来,影儿坐在一边望着自己。她脸上的毒物已变作尸体散落一地,右脸肿胀得把不似形,把右眼都遮住了。皮肤仿佛快要撑破一样薄得透明,五颜六色,显然里面全是毒汁。
影儿的样子看似虚弱无力,但声音依旧冰冷吓人:“把桌子上那把匕首拿来。”刚说完就后悔了,万一这丫头拿匕首杀她,此时的她未必有能力反抗。
只见雪晴拿着匕首走近,影儿暗暗提气,即使要死,也会一掌让对方陪葬。但雪晴却把匕首递给了她。影儿一愣,松了口气,不禁庆幸对方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千金小姐。她举起匕首,剑刃向自己的脸伸去,吓得雪晴连忙按住她,道:“住手!你在干什么?!”
“你没看见我的脸肿胀得很厉害吗?必须要划破皮肤,让多余的毒汁流出来。”
“你的眼睛这样子怎么弄啊,让我来吧。”说着,就夺过匕首。然后翻箱倒柜地找出一根蜡烛点燃。她把匕首在火焰上烤了一会儿,道:“我先说明啊,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出了什么事我不负责。”
影儿鄙夷地望着她:“看你一副富家大小姐的样子,不怕这些毒汁难看,不怕我长得丑陋?”
“当然怕啊,但既然我娘曾经救过你,我自然不能让她的功夫白费。”雪晴道,“当然,如果你说我是心地善良大慈大悲以德报怨我会更加开心,弄得自然更加小心。”
影儿皱起了眉头。这个丫头神态淡然的时候还稍有“絕色天音”师明镜的影子,但一耍起嘴皮子来就……
匕首很锋利,轻轻一划,皮肤便割破了。里面的汁液濺射而出,那些五颜六色的毒汁混合成一会儿,变为一种恶心的,难以形容的颜色。雪晴幾欲作嘔。
她又到厨房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打了盆水,回来时毒汁已经差不多流完了。她忍着恶心,用布轻轻地拭擦影儿的脸。此时肿胀已退,但是她的脸依然有着又黄又绿的颜色,可能是毒素长期积聚而成的,显得十分恐怖丑陋。
“你那是什么武功?那么恐怖,好好的把自己……”雪晴问。
“怎么?”影儿睥睨着道,“像我这样阴毒的人不就该长得如此丑陋吗?”
雪晴一怔,道:“你,原来讨厌自己?”
仿佛心中被锤了一下,影儿愣了愣,才道:“笑话!我是天煞门‘鬼’字组的头领!我为什么要讨厌自己?!”
雪晴摇摇头不以为然,却没有再说下去,这样的态度使影儿更加生气,却无法发作。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把柔软的男声:“哈哈哈哈!影儿!我找到你了,你快出来吧!哈哈哈哈!”笑声延绵不断,越来越近。那声音软软糯糯,像个天真的孩童玩捉迷藏赢了一样。
雪晴问:“是你朋友?”
却见影儿一脸严肃,竟是十分紧张:“是清道夫,组织居然连让我补救的时间不肯给。”
雪晴不明白:“什么意思?他是来杀你的?”
影儿“啧”了一声,似是责怪雪晴愚钝,道:“快上来床上。”
雪晴心中不满,心想你不说我哪知道,还一副我是白痴的样子。但她知道此时不宜多问,连忙照办。
两人手脚都放在床上后,影儿伸手在床头摸索着什么,然后一按,床板猛地翻了过来,雪晴和影儿便掉落到床板下的通道里了。
通道里,漆黑一片,二人只能摸索着前进。影儿道:“通道通向一个山洞,只有那里没有毒物进去,我们快到那里。”说完却“哗”地吐了口血。
“你没事吧?”雪晴关切地问,“唉,算我倒霉,我背你。”
“你可……”她连“以吗”两个字都没说出声,雪晴已一把背起她:“啊,好重!”她摸索着墙壁歪歪斜斜地前进,速度却不算慢。
山洞虽然不远,但去到时雪晴精致的脸蛋上已全是汗珠,只是倒没怎么喘气。她把影儿放下后,影儿不禁问:“你身体轻盈,虽然纤瘦但肌肉并不松弛,你真的不会一点儿武功?连轻功都不会吗?我看你刚才走得挺快的,氣息還不算十分喘亂。”
雪晴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笑道:“武功什麽的真的不会啊,姑姑说希望我像普通人家的閨女一样,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武功什么的就免了。至於肌肉不松弛,大概是因为我会跳舞吧。”
“跳舞?什么舞?”
“是我家祖传的一种舞蹈,喚作祭月。是我们家的女子必须学会的,说是不仅可以训练我们的仪态,还可以磨练我们的意志,不至拖男人的后腿。难跳死了,我跳了十几年,还是不够纯熟。”
影儿冷笑:“‘不至拖男人的后腿’?这句话真可笑,古往今来,男人不中用,有错的却总是女人,其实到底谁拖谁还不知道呢!”
“说得对!”雪晴把手一拍道,“我姑姑也是这样说的。她说我们家虽是男人风光,其实都是女人撑起来的。”
“赵堰月的剑术恐怕还在你爹之上,居然不肯让你习武,真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姑姑说她自己没办法,只能走江湖这条路了,但希望我能够平平凡凡地过。对了,你说我爹是疯子是什么意思?”
影儿奇怪地望着她:“原来你竟然不知?”
不知什么?刚想追问,影儿忽地脸色一沉:“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