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笑。
    男人只是以瞬间即逝的时间掀了一下唇角，随后便回归到无表情的样子，快得让人察觉不出来。顾惜脸上的血色顿时退尽，尽管面罩将他的苍白很好地掩饰了。他不动声色的伸出手，用指头轻轻敲了亚历山大的手臂两下。
    亚历山大有属于军人的敏锐，经过长期磨练得来的默契，自然领会到顾惜的意思，的手渐渐伸向腰侧，摸上枪柄。
    两人擦身而过之际，空气彷佛凝住了，双方都感觉到一股杀气在汇聚，一秒不够，离亚历山大最接近的那个杀手已经率先行动了，可是还未真正伤及亚历山大，他的喉咙在一瞬间已被割断。
    “快跑!!!”亚历山大大喊一声，两人全速狂奔。
    顾惜方才看得一清二楚，那人是被亚历山大掷出的飞刀割破喉咙的，这种刀刃小而薄，不易被发现；他掏枪的动作不过虚招，意图是为吸引对方注意力，让他们将重点摆在抢上，而忽略真正的武器早已藏在亚历山大的手掌里的事实。
    他们边跑边躲藏杀手的子弹，顾惜转身，双手握枪两下子解决掉两个人。当亚历山大看清后方其中一人手上拿着的冲击粒子枪时，他马上大叫，“伏下!”
    顾惜闻声马上向前扑倒，翻了个跟头，光束从他们上方不够十公分的地方穿过，一声巨响，走道尽头被炸出一个大洞。他一个单膝跪地的姿态稳住身子，马上转身，杀手趁他们躲避之际迅速前进至非常接近的距离，手中拿着长刀，准备给他们致命一击；全近在咫尺的距离令他无法举起武器，只可以减少弱点的曝露，必要还原到人类最原始的拳头搏击。
    谁知敌人突然向后退开几步，拉大了双方差距，好像刚才的举动只是警告一样。
    “原来黑潮的实力就只有这般啊？我本来还抱很大期待呢，真是失望…”
    “亚历，你挑衅他们干嘛？他们可是想要了你命…”顾惜无奈的说。
    “我知道。”他嘴角上扬，眼神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手里的银色刀刃发出澄亮光泽。
    “算了，速战速决。”话毕他从腰后抽出一件东西，一挥手，赫然变成一把光刃，散发着微绿的光芒。
    “不用枪了？”亚历山大轻声地问。
    “对方身手灵活，凭我现在的水平不可能百发百中，浪费子弹之余亦对环境造成不必要的破坏。”
    顾惜发现到，对方手上拿着的除了刀以外还有麻醉器，想必他们也知道用枪对付身手同样灵活的亚历山大是有一定难度的，而且枪声还会引起众人注意，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引起注意到之前带走顾惜；至于顾惜自己为什么不用枪，原因也是一样的，而且他要确保亚历山大的安全，一旦枪声响起，他就很有可能因为黑潮的计划被迫改动而提前被杀。这样何不顺势而为？
    “我代表全体市民以及首领感谢顾惜先生的高抬贵手~”
    “你少贫。”
    “敌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就让哥看看少将到底教了你什么。”
    顾惜闻言也笑了，笑容无比张扬，“是我自学的，亚历山大。”
    也不知是哪一方先动，更可能是双方同时出动，须臾一刻，已经是刀光剑影了。顾惜飞快的舞动着光刃抵抗劈下来的刀，杀手的手法都很精准，避开致命部位，却专挑最快令人失去抵抗的部位下手；红铁的信息是要留他一命，但可不介意带回去的人断了一只手，肺叶被捅穿又或者全身骨头都断了。要不是身在战场的中央，主角是自己，顾惜还想嘲笑一下在先进的超世代使用冷兵器的设定。
    如果说亚历山大是力量型，每一招都是充满爆发力、快而狠的话，那么顾惜就是轻巧型，他没有过人的力量，但能像风一样，出奇不意。他们愈打愈有默契，状态愈来愈好，顾惜一直在亚历山大的背后作后盾，而亚历山大亦滴水不漏的挡下大部份攻击。
    很快，地上的尸体一具又一具。
    顾惜猛地发力，横刀向亚历山大身后的最后一个杀手扫去，那人的上半身与下半身一下子分离了。顾惜别过脸，不去看那场面。
    所有杀手都被解决了，他喘着大气，将光刃收起。
    “你背后都是破绽。”
    “嘛~进步了!如果不留点事给你做你又要抱怨了。”
    顾惜翻着白眼，“不用了谢谢。”
    “啧，有一个不见了!”亚历山大看看地上的尸体，只有五具，从刚才战斗时他已经留意到少了一个人，只是当时环境令他无暇顾及。
    “别追。”
    “你有害怕过吗？”他指的是杀人。
    “不。”他已经不再惧怕了，在虚空间里他一直接受训练，起初他也许还有些反感的，但时间一久，他发现其实下手杀一个人跟砍一块肉没有什么区分，他就是需要这种麻木。
    接着顾惜拿出通讯仪，那东西连接到卡布拉尔那里，“外面的一切只是幌子，用来分散所有人的注意!敌人在这里…我们解决了五个，但有一人逃脱了。”
    “小心。。。唔!”一个黑影迅速闪过，亚历山大话音未落，他直直倒下去。
    “亚历？”顾惜觉察身后的动静，马上转过去，只见到已经昏厥的亚历山大。
    “日安。”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戏谑的问候。这人善于隐藏气息，没发出一点声音，而且身手比那群杀手更快，在不到一秒时间已经像影子的窜到顾惜身后，手捏上他的颈项。
    “!!!”顾惜暗地里骂自己太大意了。
    “安静，你不想我捏断它的对吧，又或者你希望用他来代替？”他加重了手指的力度。
    顾惜停止了动作，屏息以待，恶狠狠地望着对方。另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站到男人身后，只露出一双空洞的眼，刚才攻击亚历山大的就是他。
    “身手不错，也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我承认有些轻敌了。”
    男人长着典型的东方脸孔，肤色是病态的白，像是长年没有接触到阳光般，但力量却大得让顾惜难以挣脱；一双狭长的眼却充满残忍阴騺，浓重的血腥味、冰冷的手，加上让人本能恐惧的气场，视线忽地被颈侧的标记吸引住…梦中那个叫鬼豹的人手背上也有…
    那人敏锐的捕捉到顾惜的表情变化，他露齿而笑，笑容狰狞，“看来我没找错人，你显然知道一些秘密…对我说谎没用。”
    “你是谁？”他装作冷静的问。
    “我是谁对于一个命不久矣的人来说重要吗？”
    “你们不是要将我交给红铁的吗？若果我死了的话任务就算失败了。”
    男人笑了一声，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谁说的？”
    顾惜慌张起来，但表面上还是掩饰得很好，男人这短短的三个字引起他无数的猜测，到底是红铁的旨意，抑或黑潮其实受雇于另一个组织？或者他们不介意他是生是死？
    “你害怕了。”
    “呵，既然都要死了，那我更加有必要知道那个将我交给死神的人是谁。”
    男人的声音饶有趣味，“夜摩。”
    “既然这样，不要再在这里做出不必要的破坏。”
    “不反抗吗？刚才不是很精神的吗？”
    “想带我走就别再废话了。”
    “你是想我放他一马？”说完他用脚踹了踹亚历山大的头，可是后者就像了无生气的人偶似，躺在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停手!”
    “别忘记，决定权在我手上，我才是掌握生死的人。”
    一直站着的蒙面人拿出军刀，架在亚历山大的喉咙上，很快地血珠从刀刃下冒出；那人下刀缓慢，像是想看着他慢慢死去，看着他的血流干为止。
    顾惜也顾不上什么了，他大喊，“我有你们想知道的一切秘密!放了他，我会跟你走!”
    “真有趣…可是我不信你。”夜摩上一刻还有笑意的表情徒然变得阴冷。
    他必须要在亚历山大的喉咙被割断前救他，顾惜把心一横，反手抚上夜摩的后颈，将两人的缝隙变得更短，他们的唇几乎碰上，他绽开出一个无比勾人的笑容，“你应该信我的。”
    就是利用对方一剎那的错愕，他将紧握在手心的针筒对准男人的颈动脉用力刺下去，拇指推动活塞柄，夜摩很快便作出反应，他愤怒的将顾惜挥开，顾惜被摔在很远的地方。
    他痛叫一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似的，蒙面人马上丢下亚历山大，扑到自己跟前，顾惜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就他打算作出垂死挣扎时，听到骨头和肉迸裂声音，血浆溅满顾惜一脸。在倒下的人身后站着的是伊万，冷冽的眸子充满杀伐果断的决意。
    顾惜叹了一口气，用手抺了一把脸上的血，他对于伊万这种突如其来喷他一脸血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他还是很不习惯生物内脏黏糊糊的感觉。
    伊万的长刀将夜摩的右手斩了下来，接着用力一挫，那人整个肩头被长刀刺穿，落刀干脆而精准，刀刃刚好卡在肩锁关节下的接缝处，将那人仅余的一只手都被钉死在柱上，动弹不得。
    不出一会，夜摩断手的伤口果然愈合了，他扯起笑脸看向伊万，一只手被钉在柱上也全然不觉得痛苦，可是很快他便笑不出了。
    “你…你做了什么…”他的表情很痛苦，不断的抽搐着，目光渐渐痪散。
    那不过是巫杰教他的一个烂招式，当时听了只觉得好笑，没想到在这个时刻竟然可以拿来拼一把运气，他第一次觉得长得好看也许是一种福利。
    还躺在地上的亚历山大已经醒来，他站起来，看见伊万之后，神色有些内疚，“少将…我…”
    “亚历!你还好吗？”顾惜赶紧跑过去按住亚历山大颈部的伤口。
    “嗯…皮外伤而已。”
    伊万简单地说，“泰勒受伤了。”
    闻言他马上问，“他…他还好吗？伤得严重吗？”
    顾惜看得出他眼里的急切与担忧，他连忙说，“少将，那个人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先丢着也无妨。亚历，你快去吧。”
    “对不起，我没能完成任务…”
    “你已尽力了。”
    这句本来是很安慰人心的一句话，可是从伊万口中说出来却让亚历山大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呆住了。他本来幻想着被伊万暴打一顿或者暴跳如雷的情景，谁知他只是淡淡的说一句话，而言话气还是很!平!静!
    “你是不打算去了？”伊万睨了他一眼。
    “马上!!!”连伤势也不管了，他只顾得上一溜烟的离场。
    原地留下的只有顾惜和伊万，伊万一把拉过顾惜，拉近自己，接着脱下他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短袖衬衣，见对方似乎还有脱掉的打算，顾惜死命的按住伊万的手。
    “你干什么？!”他惊愕地问。
    “让我看看你伤成怎样。”
    他还是不让看，“没大碍的，就是摔了一下…”
    伊万眯起眼睛，“放手，还是你想我用扯的？”
    顾惜马上松手，任由伊万解开他的扣子。男人的双手不缓不急，手指灵动得让人不觉得他在解衣服而是在演奏乐器般好看，每解下一颗，顾惜的呼吸就随之而急促，他无法别开视线，双眼着魔似的盯着男人手，以及垂下的脸，如果伊万此刻抬眼，他便会看见顾惜迷离而又深沈的目光。
    顾惜的衬衣也被脱掉，上身便光着了，他只有在背部和颈部的瘀伤，但每当看见一道伤，伊万的目光便停留久一点。这些顾惜都看不见，否则他今晚非得把自己逼疯不可。
    他连忙扣上扣子，“少将，我真的没事，今晚擦点药就好了。”
    伊万看了夜摩一眼，“你用了什么药？”
    “只是一针空气。”
    伊万挑眉，似乎对于只用空气击败对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顾惜摇头，笑了一下，“我不是医生，但我知道空气打进动脉里就会造成血液循环障碍，脑组织缺氧了这么长时间换作普通人早就死了，他也不过是全身瘫痪，就算他是不死的怪物也没有用，跟我们肉体凡胎一样脑部受到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
    “神经系统不可修复？”
    “前提是要器官自行坏死，外力所伤还是可以恢复的。这是巫杰的猜测，现在证实了。”
    “留他一命，待所有事情完结后我有话要问他。”
    他视线的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
    倏地，顾惜感到一股力量，下一秒被人紧紧的拥个满怀，他睁开眼睛，只见伊万紧皱的眉头与坚定的眼神，是伊万保护着他。不论是顾惜抑或是偷袭的人，都显然感到意外。伊万很快便放开了他，将他推开，握着长刀的右手猛地一挥，银光一闪，对方的半个头颅应然堕地，满地是血液和脑浆的混合物。
    顾惜这才回神，黑潮的偷袭并没有就此完结…似乎听到一声闷哼，他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拉过伊万，看他的背部。男人的背部有一道很长的刀口，从右肩延至左腰，衣服已被染红，血液流淌到地板。
    -TBC
    P。S。一个月没更是因为有很长的时间不在家，本来打算用手机码的，但存在手机里的文档莫名奇妙的损毁了ORZ…再是因为我没有顺着次序写，而是先写后面的剧情，再用这章连接起来，对的，这章又是过渡章，所以剧情真是想破头才写到，一到过渡我就烦躁起来了…我不是有意的果咩(〒︿〒)要郑重感谢仍然在等文的亲们，抱歉让你们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