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文彻有早课，大清早就起来了。景泽还在被窝里蜷成一团，感觉到热源不见了，微微睁开眼下意识抓住正打算下床的枕边人。
    “……才几点。”他嘟囔着。
    方文彻看着他一塌糊涂的睡脸，忍不住弯起一个笑。他伸手替景泽把被子盖严了，见半睡半醒的人还抓着自己不放，就说：“你是要我把你一并带起来呢？还是想我得感冒啊？”
    景泽一听这话，手立马就缩回被窝里。原本躲在被窝里的脑袋冒出来一点儿，睁开的眼睛笼罩着睡意，偏又显得神采奕奕，声音里带了点鼻音：“天那么冷，要不要干点暖乎乎的事情？”
    方文彻没再管他，忍着刚起床的刺骨寒意罩了两件衣服才算罢休。他回头瞅了一眼再次睡着过去的景泽，摇摇头就出了房间。
    景泽迷迷糊糊多睡了四十多分钟，终于挣扎着醒过来。他瞥了眼手机时间，才七点多。打了个呵欠，他吊高嗓子喊道：“济修修修修修修！”
    好半晌方文彻才从外面进来，抓了几件衣服往床上扔过去，义正言辞：“快起来！你早上不是连续四节课？”
    景泽哼哼唧唧地，像小松鼠往树洞里搬运食物一样，快速地把几件衣服抓进被窝里，先把冷冰冰的衣服给捂暖了，才在被窝里艰难地换起衣服来。
    方文彻看了他一会儿，又出了房间。等景泽洗漱打扮好出来，已经是七点半了。方文彻眼神示意桌上的面包，又指了指厨房，告诉他说豆浆在里头热着。景泽浑浑噩噩地点头，正打算进厨房把豆浆拿出来，就见方文彻开了大门，随手套一条围巾，准备出门。
    景泽忙叫住他：“你要走了？！”
    方文彻脚步没停，只留了句：“你迟到也不要旷课。”
    景泽管不上别的，忙从厨房里拿出豆浆，又把饭桌上的面包塞嘴里，急匆匆换了鞋，锁好门，跟着方文彻就跑了。
    方文彻刚从四楼走到楼下，景泽就追了上来。方文彻瞥了他一眼，景泽还在悉悉索索吃面包，手里抓着豆浆，偶尔喝上一口，意识到自己脚步慢了，又跟了上来。
    等他吃完了，方文彻递过去张纸巾，问他：“你急什么，围巾也不系。”
    景泽正擦着嘴呢，听他这话整个人就怒了：“是谁不等我！”
    方文彻听得好笑，就说：“你是小孩子吗，做事也要人等着陪着？”
    “你他妈才是小屁孩！”景泽怒道，“一个星期不见了这算什么态度！”
    方文彻倒是惊奇：“我什么态度？”
    “昨晚今早给你那么多暗示了，你还装不懂是吧！”
    方文彻被他气笑了：“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景泽重重哼了一声，觉得没话可说，就想越过方文彻走在前面，没想被一只暖绵绵的手给抓住。他本不想理会那人，哪知颈边一暖，竟是一条围巾揽了过来。
    “手冷冰冰的。”
    景泽见方文彻脱了围巾后露出散着几点红斑的脖子，停了脚步，心下甜滋滋的，后来见自己落下了又忙追上来，伸手替他立起外套的领子，顺道遮遮丑。
    方文彻也没生气，淡淡问到：“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景泽这回倒支支吾吾，说：“你睡着以后……”
    “自己用手了？”这回方文彻的笑意里带着些促狭，“你倒玩得兴起。”
    景泽的脸涨得不能再红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以为能把你弄醒的！”
    方文彻终于被他逗笑了。在车站等到班车以后，临上车前他偷偷凑景泽耳边：“今晚我没有晚课，陪你玩。”之后就上车了。
    景泽在车门前呆了几秒，赶忙也爬上车去，挤到方文彻身边，几乎按捺不住嘴边笑意，说：“Deal！”
    两人刚踏进学校，就见入门粘贴栏上无比显眼的通知书，方文彻和其他学生还有导师的合照被印在上面，还写着大大的喜讯二字。不仅如此，粘贴栏下方还有一条未来得及拉起的横幅，内容可想而知。
    景泽特地凑近看了看，觉得照片还挺招人，就回头对正尴尬无比的方文彻说：“济修，你手头上还有这照片吗？”
    “你就别瞎丢人了。”
    方文彻没理会他，自顾自走开。
    “再不去教室就迟到了。”
    景泽没意思地呸了一声，恰逢身边经过几名男女，看到他就不知所措，兀自紧张。景泽觉得好玩，先是微微一笑，然后做了个无比凶狠的表情，把他们吓得够呛才施施然走开。
    景泽和方文彻本不是一个专业：方文彻是数学系的人，系里皆是戴着眼镜的呆瓜，他可谓是一枝独秀；景泽则在外语系兼修外语和经济，烦人得很。两人的教室在各自的教学楼里，碰头总是特别麻烦。可全校都知道，能制得住外语系大魔头景泽，只有数学系的方文彻。由此而来的联翩遐思没完没了，从景泽大一入学传到现在大三，都是那么几种说法——竟也没有人预言他们俩互相姘了对方。
    没意思的很。景泽想，不过，上课才是最没意思的。他的屁股从早上八点到十一点半光跟硬邦邦的木座椅作伴，好不容易挨到铃响，讲台上的老头还要拖堂！景泽一时忍不住气，一拳砸在桌面，满座死寂。站在讲台上的老头也吓呆了，下意识吐出一句“下课”，满室作鸟兽散。
    倒是景泽心情转好，哼着小曲儿到老地方——图书馆前的草坪上找方文彻去。方文彻正坐在草坪边的石椅上，看到景泽过来了，脸上自然牵起一抹笑。
    景泽忙跑了过去：“等很久了？”
    方文彻把放在大腿上的书收了，他早上只有两节课，却淡淡说：“还行。”
    周围有人认得方文彻，本想过来打个招呼，谁知才走出几步，就被站他身旁的景泽给吓回去了。方文彻权当作不知，领着得意洋洋的景泽到饭堂解决午饭问题。
    下午是两人一并选上的公选课。方文彻听得认真，倒是景泽左手不断在他身上玩小动作，偶尔挠挠他的手心，右手却认真无比在补作业。
    晚餐依旧是在学校饭堂解决，临近晚上六点两人才慢悠悠地一路散步回家。
    方文彻在路上说：“我大四已经没什么课，可能不会整天往学校里跑。导师邀请我到他公司里实习，其实也不算实习吧，也许我毕业会在他公司里继续工作。”
    景泽对这些话题最没免疫力，打了个呵欠说：“挺好的啊。”
    方文彻能听出他话音里的敷衍，只好一笑了之：“倒是你大三了，也是该实习了。我看能不能替你留意一下。”
    景泽无聊坏了：“这些事情随意吧……我倒是比较期待——”
    他环视一周，见四下人少，便在方文彻嘴边偷了个吻，说：“你可别忘了早晨里答应我的事情啊！”
    方文彻苦笑：“你脑袋里也就装些个这样的东西。”
    景泽哼哼几声，没理会身边人的纳闷，一路雄赳赳把人领回租房。才把门带上，他就把方文彻推墙壁上，整个人覆上去就是一记深吻。方文彻拿他没法子，只好由着他胡闹。
    好不容易两人喘着气分开，方文彻借着这空隙说：“你还不嫌身上脏……先去洗个澡吧。”
    景泽顺着他这话点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方文彻一看就知道他的小心思，却也没点破，由着景泽在他洗澡的时候冲进来，两人干爽爽进去湿漉漉出来。
    方文彻唯恐景泽要感冒了，从浴室出来就把他塞进被窝里。景泽露出张红通通的脸，眼角眉心尽是风情。他看着方文彻穿着睡衣，随手罩了件外套先在浴室大厅收拾，然后又进了房把明天的衣物准备好，竟然还没完时，整个人就气不过来。
    “你这他妈是sexless吗？！”
    方文彻最后把闹钟调好，站在床边，瞧着他小模样似笑非笑：“So，what？”
    景泽应声掀开被单，整个人往方文彻身上砸过去，轻咬他的下唇，抬起眼睛，满是挑衅：“Don’t/you/desire/me？”
    方文彻笑了，用行动给了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