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传 第六十三章 秦有可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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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妹妹,”我敲着门,像是敲鼓鸣冤。
“林姑娘。”我环顾楼道,以免有人以为我在发酒疯。
“林夏。”我不耐烦:“如果里面有男人的话,你就娇喘一声,我立马走人,绝不耽误你好事。”
门一下子打开了,林夏头发湿哒哒的,顶着一块毛巾,黑着一张青白的脸。
“真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里大家都称你是冰雪美人,”她瞪着我:“你分明是个泼妇。”
“是吗?”我关上门。
“名副其实当仁不让的泼妇。”她像是在背成语。
“我是说,学校里人都说我冰雪美人?”
“是啊,”她不情不愿地说:“就差给你戴顶王冠供奉在讲台上了。”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林夏,”我问:“搞定了吗?”
“什么?”
“别跟我装傻,方齐那事。”
“当然说了,”她倒上两倍橙汁,“可是人家非要亲眼见你,我说的他根本不信,还有,”她噘着嘴朝我翻白眼,一副嫌恶的表情,“就你说的你妈那事,你真当我这么好骗?人家方齐又不傻,话说回来,他找过你了吗?”
“大小姐,”我烦闷地一仰头:“他要是找过我我还用得着问你?再说了,他就是想找也找不着。”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把他从通讯录里拉黑了。”我面不改色。
“你……”她指着我。
“停,”我做投降的手势,“我已经够烦了,您就别再给我添油加醋了。”
我躺在林夏的床上,很快便入睡。睡觉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件难事,虽然每天的烦心事不少,但我从不失眠。明日的烦恼自有明日担当。
然后,那个梦又来了。
童年的我颤巍巍地坐在高大的自行车上,爸爸在后面用他宽大有力的手扶着车尾,以便我练习骑车。我骑了一小段,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平稳地驾驭手中的车把了,于是我欣喜地回头,想要让他知道。
“爸爸。”我回头,却意料之外地只看到一片空荡荡的水泥操场,原来他早已不在我身后。然后我就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车一起翻到在地。
小小的我从车底下艰难地爬起来,我挪着脚转了个圈,可还是没有找到他。周围庞大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于是我“哇”地一声哭了。
接着,妈妈走了过来。她拍拍我身上的土,抹干我的眼泪,想要带我回家,可是我弓着身子,固执地不肯走。
“爸爸呢?”我挣脱她的手:“爸爸在哪儿?”
她一副为难的表情,“秦可乖,”她摸摸我的头,“咱们先回家,爸爸就在家等着咱们呢。”
“我不信,”我大喊:“我要爸爸。”
她转了转眼珠子,“这样,”她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爸爸。”
“好。”我破涕为笑。
只过了一小会儿,妈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秦可,爸爸来了。”
我心里一喜,就要转过身去,可是突然心底一股异样的感觉蔓延开来,越来越浓,压迫着我,我感觉身后站着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
我转身……
梦总是在这时候惊醒。
房间里一片黑暗,我感到脑袋里像是被塞了块铅,汗水湿透了我的后背。
第二天,当我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方齐已经坐在沙发上。他看到我,站了起来,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看一眼一旁的林夏,她正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
“我可以去洗漱吗?”我冲他们两个不耐烦地问,然后走进洗手间。
等我出来的时候,林夏那死丫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在方齐对面坐下,抓起桌上的面包便吃。
“胃口很好。”他说。
“没理由不好。”我吸一口牛奶,干面包在嘴里软化。
“你可知我昨天一口饭也吃不下?”他把胳膊撑在膝盖上。
“这是个问句吗?”我问:“我是否要答知道或者不知道?”
“秦可,”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柔软,天,我最受不了这个。他说:“别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喜欢你,喜欢了你六年,好不容易就可以……为什么?”
“方齐,”我嚼完一块面包,想尽快做个了断,于是我认真地告诉他:“我不喜欢你,就这么简单,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想数学题一样有固定的答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也不必再问我为什么不喜欢。怎么样?对这个回答还感到满意吗?”
“我的确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好,我不够了解你,我……”
“够了,”我打断他:“我不喜欢你,和你怎么样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不是你的什么不好,你犯不着妄自菲薄,我也明确告诉你,你这么做除了让我恶心以外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那你的承诺呢?”他身体前倾:“你说过等高考结束,上了大学,咱们就在一起,你难道忘了?”
“你仔细回想,”我冷笑,放下了吸管:“我的确跟你说过,等上了大学,可是我并没有说上了大学之后做什么呀,方齐,我并没有说上了大学就和你谈恋爱。”
“这是……”他难以接受:“你是故意的,你在耍我?”
“我想我不需要再做过多的解释。”我从容不迫。
他的目光开始剧烈地抖动,不知道该落在哪里,像个无头苍蝇,我为他感到悲哀。
“可是,”他说:“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
“也许吧,”我说:“但是我有拒绝的权利,这也是我的自由,就像你的自由一样。你曾经侵扰了我的自由,这便刺激了我这么做。”
我起身要走,我想我说的已经够多。
“我爱你,”他突然起身拉我的手。
我厌恶地甩开,退后一步。“方齐,请你放尊重点。”我怒目圆睁:“你难道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高三的时候,整个年级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你不是已经达到目的了吗?为什么还不知足?我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也会碰到其他人,请你远离我的生活。”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几秒的安静之后,他说:“你当我是为了这个?你当我是什么人?”然后他一步步往后撤,像个输光所有的狼狈赌徒。
我感到疲倦,难道还要我安慰他。
“方齐,”我上前一步,“求你别这样。”
“我懂了,”他笑得几乎狂妄:“我懂了,我终于懂了。”然后他就推开门离开了。
房间顿时清净下来,我长舒一口气。
林夏这丫头,我在心里咒骂着,然后大叫一声:“死肺痨,别躲了,给我出来。”
“怎么样了?”卧室的门打开,林夏走了出来。
“你居然没偷听?”我感到不可思议。
“哈,”她笑:“我只是客套一下,一不小心我就都听到了。秦可姐,”她说:“我觉得你说的确实有些过分了,你说方齐他会不会想不开呀?”
“管他呢,”我疲惫地一挥手:“只要法律上不认为我有罪的话,我就是清白的。”
“蛇蝎女人。”她叹气。
“那你为什么还要收留我,”我对她龇牙咧嘴:“不怕我放出蛇放出蝎,把你毒死?”
“秦可姐,”她说:“我觉得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定的,只是你不想说出来而已。”
“那你觉得是什么样的难言之隐呢?”我饶有兴致。
“不知道,”她说:“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们的。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对方齐到底是什么感觉?”
“林夏,”我耐心地跟她解释:“我收到过无数封情书,内容大同小异,有些甚至雷同。如果说方齐和他们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写的情书比较多,时间比较久。可是,很遗憾,并不存在本质上的差别。”
“但愿方齐没事。”她双手祈祷。
结果,真让林夏这丫头给说中了,那天方齐居然真的差点儿从五楼一跃而下。好在,只是差点儿,我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演我的《千与千寻》。我的继父是头猪,我的老妈好吃懒做,我要拯救她,顺带拯救我自己。这就是秦可的人生剧本。容不得我哀怨,因为哀怨是最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