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离开这里了。”小川有些惆怅的声线像一盆冰冷的夹杂着泥块的河水，把我从头到脚淋了个湿透，什么幻想都被冻结了。我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虽然我知道一定会分开，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早晨的太阳照在他的身上仿佛是嵌了一圈的金边，让我感觉像是在看一幅童话故事书里的精美的插图。
    “你要去哪儿？”我听出自己的声音有些不舍，有些沙有些哑，难听至极。
    “我终于找到了让我下定决心去面对自己缺陷的理由，我不想再毫无意义得遮遮掩掩，我要去学习魔法。既然没有先天的能力，那就后天养成。”
    “可是……”听着他坚定的声音我的心皱成了一团，不知道如何是好。
    “都是因为你哦，小桉，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回来？我一定会让你看到一个完全不同于现在的我。”他用很是坚定的眼神看着我。
    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才去学习魔法的吗？是因为我所以才会性情大变的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心里又觉得有好多好多的话还没有告诉他，好像有些话一定要亲口告诉他的样子。我目送着他一步一步离我远去，以往那种被遗弃的痛再次硬生生地扯开，氤氲出粘糊糊的血气。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小川转过身来朝我朝朝手，把双手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我大声地喊：“等我回来哦。”
    他一边跳一边挥舞双手，本该高兴却总是有种打翻了五味瓶的混乱，有一种叫做“分离”的气息在胸膛里膨胀得难受。
    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拌了一下，跌倒在草地上。从我这里的视角看，小川就像是做梦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就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就像这仅仅是我的一场梦。冥冥之中似乎是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让我马不停蹄地奔向一个我永远都接近不了的世界。我快速跑到他的身边，这段路程比我想象中更为遥远。
    我看着他的瞳孔，读懂了他深藏起来的快乐和一丝不解，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氧气，尽力露出一个大大的让人放心的微笑。
    “你怎么来了？额头上都出了好多汗，你喊一声我又不是不会等你。”他好像是有些心疼地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水，又像是在埋怨我的自作主张。
    我只是嘿嘿地笑着，没有说话。
    后来我会不时想起跟小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最愚蠢的决定，也是最正确的决定。
    至少，我没有后悔过。
    “我也不想离开你啊，也许就只有你可以轻易地看懂我。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很久，也找到了自己的信仰，所以我一定要去。就算是小桉你阻止我，我也一定要去。”他没等我说话，就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
    “不管怎样都要去？”我扬了扬眉毛反问他。
    “不管怎样都要去。”他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是那种很温暖的笑容。
    “我跑来就是要告诉你，我也做了一个决定，我要陪你一起去学魔法。”
    “不可以！”
    他突然变得特别严肃，紧紧蹙起来的眉头表明他现在的心情很不爽。给我的感觉，就仿佛是连骂都舍不得骂的慈祥老爸，有一天坦言道一定要拿着擀面杖狠狠地揍你一顿，造不成什么威胁。
    “为什么不可以？这根本就不公平！”
    虽然造不成什么威胁，但也绝对不能打消我的积极性。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不为了小川，也要为自己打算啊。现在这个年代我就认识小川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要先保证了自身安全才能进行任务吧。
    “向钱婆婆学习魔法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所以，等我回来好吗？”
    他伸手把我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他就像是一汪沉寂的湖水，可他温柔起来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心疼。白龙用他有些青绿色的瞳孔看着我的眼睛，我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我的模样。
    他让我等他，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啊！我还想赶紧完成任务回家复习考大学呢！
    “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去！你要我等你到什么时候？你是龙，有无穷无尽的生命，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有不到八十年的时间。万一你再一不小心，练习时间稍长了一点，我成了一堆白骨怎么办？等到最后你终于学成回来找我时，没有发现我的身影又没有注意那堆白骨，抱怨我没有等你，埋怨我违背了誓言，我冤不冤啊？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去。”
    我竟然把自己的私心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而且把错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阿弥陀佛，我知道这比较缺德，可我也知道，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还能跟他一起的法子了。
    “可是……”他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小川……难道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上几十年，等到真的化为一堆白骨吗？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我的表演天赋果然不是盖的，说着说着，眼泪竟然啪哒一声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我假装伤心地擦着眼泪，从指缝中偷偷看他的表情。
    他紧紧地咬着下嘴唇，继而又露出了我熟悉的微笑。
    “那小桉发誓，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听我的。”
    我也马上笑了起来，这就是翻脸如翻书的速度。
    “我发誓，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听小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