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许冬离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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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人生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
在许冬离的爷爷过世十五年以后的同一个地方,没了青瓦白墙朱漆柱子的院落,冬离大抵是以和她的爷爷同一个姿势蹲在大门前捧着碗吃晚饭。院子里的松树的树尖早在她上大学以前就冒出了七分院墙许多些,青葱的松针,细细的尖尖的,如果用力握在手心,应该会疼的吧。
目光一旦跳出院墙看过去,入目便是白杨木交缠的枝桠,枯枯的,有麻雀在上面,夕阳未到,四点钟的光景,挨着院墙的两颗白石榴树安静的呆着,最末梢的枝条连晃动一下的想法也没有,墙角的木桶里的栀子花叶子还是绿色的,但是沾了好些灰尘,却没有激起冬离要去打理打理的欲望,相反的,许冬离,此时此刻,碗里还剩有微温的米饭,筷子夹起少少的饭粒塞进嘴巴里,眼泪扑扑的掉下来,就像很久以前蔓枝所描述的那样。一部分砸进了碗里,裹着白色米粒的身体,不见形色,一部分跌到地面上,摔出清晰的轮廓来。
冬离就蹲在门前,阳光还算温暖的洒在身上,手有些凉。麻雀忽的惊起四五个,白杨木枝头晃动起来,连带着太阳好像也晃动起来。
枯藤老树昏鸦。
可是院子里白石榴树干上攀附着的金银花的藤枝上明明有新鲜的绿色,虽然也能看出灰尘来,到底不是枯藤。
所以这里无法真正意义上去套用马致远的句断。
是连续第三天梦到郑澜这个人了,如惜问“梦醒以后你哭了吗”,冬离想着自己可能是一点表情也无,梦见了,梦醒了,就没有然后了。
如惜说,反正已经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冬离捧着碗蹲在门前,就哭了。
眼睛模糊地看着屏幕,“我是不是不该回来这座城市。”
“你可能只是刚回来不太习惯。”如惜说。
可能性有多大呢,如果可以还是尽可能的离开这座城市吧,永远的离开做不到,那么就尽最大的可能不要回来吧。
终止了和如惜的谈话,泪线已经干了,夕阳依旧没有来。
这座城市,和北方的那座城市,到底是不一样,冬天的差别如此之大。
回到房间,冬离将墙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看过去,慢慢地回忆起《花青序》写到了哪里,是那张有着一条鲤鱼的照片,是陈检去苏州玩的时候拍的吧,很独孤的一条鱼,自己在涟漪中找寻方向。
《花青序》是许冬离根据现在屋子里墙上的有照片写的一篇回忆录,基本上都是高中时候的事情。
是今年的夏天才把这面墙整理好,本来一直想把房间装修一下,但是冬离妈妈说可能要拆迁,就放弃了。墙面上贴上了相接的六尺的宣纸,用毛笔调了花青色的颜料在上面做了画,画了相框,把照片贴上去,所以回忆录被取名为《花青序》。那个时候的许冬离想,等到许多年以后再回到家里来看着这墙上的点点滴滴,这些相拥的女孩,微笑的少年,这些曾经华丽而又荒凉的时光,应该已经变黄甚至于脱落,可是现在的冬离在站这面墙面前一张一张看过去时,在这些照片的表面已经有一层淡淡的黄旧色。
谁都争不过时间的凉薄的。
夕阳应该是到了吧,天也该黑了吧。
千万般地想把那个人所有存活过的迹象都剥离开去,撕扯着血肉,淋漓模糊的样子曾经那般的疼痛,到头来,总有缝隙让一切回归到原点,只许冬离的回忆回到原点。
这个时候,许冬离给周珩发了信息,“我做的土豆都比食堂的好吃。”
开了灯,微暗的光芒,很像那几年她的心境,暗暗的,好像有春的迹象,可明明是深冬天冷的厉害,明明又很绝望偏偏给你一线光明。
冬离想起和如惜说的,没有哭,只是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还还会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了。
故事是不是要从头开始说起来,才有原因可求索?
周珩没有立刻回信息,可能在看电视,可能什么也没有做,许冬离很少问他在做什么。
当冬离的眼睛瞟向了书橱上散落的纸星星时,回忆便如那些散开在橱架上的的纸星星一般,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