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逃窜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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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逃窜
    傅仁坚和窦志强都醉了。窦志强是真醉了,傅仁坚是分不清今昔何昔,记忆与现实的重合太多,让人辩不清这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
    但当年他们的初吻,都没有醉,都很清醒。清醒地知道双唇相撞里,讶异里惊起的火花与激情。虽然很快就分开,甚至因为这震撼太多,以至于两人忘了打架忘了决斗忘了你死我活,但刚刚那惊鸿的一触,实在让人印象深刻、终身难忘。
    傅仁坚本来恼怒的心变得有些轻飘飘,轻不着地,暗自还有些窃喜,可窃喜之后是对自己深刻的思想剖析,这理性剖析的过程让他自己感到害怕。
    窦志强倒没有多想,只是脸涨得更红了,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脸丢大了,隔了许多年的月光再回忆当年,窦志强只是囫囵地记得,当年那个吻很惊吓很匆忙,傅仁坚的薄唇有些冰凉,味道有点像薄荷糖,身上的味儿也挺好闻,香皂味里混合着青草香——他俩坐起来,在月光下拍草屑都拍了半个小时,相对无言,谁也不好意思开口打破沉默。
    他们枯坐着,直可怜了草丛里屏息凝视的魏巍同学,差点被蚊子抬了去。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校园里的保安赵大爷,他抽着毛糙的粗烟叶,提溜着一根棍子,正在尽职尽责地巡园。
    他在学校里干了这么多年,如何不精,哪里比平时多躲了一只猫都能瞧出不是,何况是这儿活生生杵着这两个大个子男孩……
    当时他就操起棍子来了:“猴崽子们,夜里不睡,跑到这里躲起打架来了,当爷爷的眼是瞎的呢!”话没说完,棍子先挥起来了,虎虎生风。
    据吃过赵大爷棍子的同学传话,赵大爷绝对得了少林棍僧真传,打得你骨不断而肉疼,瘀血最少一星期才散,吃不住啊!
    窦志强还发傻呢,傅仁坚警觉性最高,拽了他的手就往宿舍跑,赵大爷一个习惯,但凡你能跑得过他,钻回寝室里,他就不追上去了棍打了,因为那是田大妈的地盘,田大妈是男生寝室一楼的宿管,赵大爷的克星。两人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因为田大妈护犊子,吵架赵大爷又不是她对手,只能恨恨地说好男不与女斗,然后败阵……
    “三更半夜不睡觉,跑这来撒野,哪贼,给我站住,别跑!”熟悉的声音又从不远处传来……
    窦志强活生生给吓醒了一半,傅仁坚也打了个激灵,两人拽了手就往宿舍的方向逃窜,临到宿舍门口了,两人才呵呵傻笑起来……
    妈的,吓死了,还以为是读书那时候呢……
    窦志强迷瞪着眼,转过头笑眯眯地对赵大爷说:“赵大爷,我们毕业了,毕业好久了,你管不着我们了!嘿嘿……”
    赵大爷毕竟不像当年这样生猛,远远地落在两个年轻人后面,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
    傅仁坚也稍微清醒一点了,终于明白这是2015年,不是十年前。只是剧情发生了惊人的相似……都是接吻之后被赵大爷追着满校园疯狂逃窜……
    他也转过头,对气喘吁吁的赵大爷道:“对,对,我们已经毕业好久了,只不过今天刚好过来学校怀旧,您老就别追我们了……瞧我们给吓的!”
    赵大爷狐疑地看着他俩,问道:“怀旧就怀旧,你们抱一块儿干吗?”
    窦志强腾地脸就烧起来了,手脚不知道往哪放,依然像被撞碰奸情的中学生一样难为情。
    傅仁坚则比他镇定多了,陪笑道:“他喝多了,我搀着他呢……”说完过去搂着窦志强。窦志强只得假装虚弱地把脑袋搁在他肩头。
    赵大爷还没老糊涂呢,他咬牙道:“那你俩是从哪里进来的,我在校门口的岗亭没瞧见你们啊!”
    窦志强老实道:“我们翻墙进来的……”
    “好啊,你们俩居然还翻墙进来,是不是偷东西的?”赵大爷又恼火了。
    “您瞧我俩像偷东西的吗?”窦志强挺了挺腰杆,把西装领带又扯了扯平整。
    “这可说不准……”
    傅仁坚哭笑不得地说:“要是咱们不是这学校毕业的,哪里知道从后门翻院墙进来?”
    他这话说的,把赵大爷说得一愣。有点道理。赵大爷拿着电筒把他俩一照,喃喃道:“瞧你俩这脸,是有点眼熟……”
    窦志强急忙拍马屁:“赵大爷您记性真好,我们毕业十年了您还记得我们……”
    赵大爷稍微有点平缓了,没好声气地道:“记得以前我就撵过你们好多回,印象有点深,你俩读书那时候,是不是也老和今天一样在校园里偷鸡摸狗呢……”
    两人语塞,对于“偷鸡摸狗”一词,实在……
    赵大爷又鄙视地道:“这都多大岁数了,大半夜地还跑回来怀什么旧,还翻院墙,大半夜的干点啥不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要回母校打一场架……”
    窦志强立即陪小心,傅仁坚却深深地看了一夜赵大爷,觉得他着实是个人精。明明看到了什么,明明说他们偷鸡摸狗,可到了最后,他还是放了他们一马,装糊涂说他们打架。
    傅仁坚望了望越来越远的那盏宿舍的灯,突然有些想念当年那个嗓门大、心眼直的田大妈。他不由问道:“赵大爷,田大妈还在学校吗?”
    赵大爷的身子顿了顿,腰更显得拘搂了:“你们田大妈今年退的休,身子没有以前好了,女儿嫁到上海,把她接过去带外孙了……唉,一辈子没有安逸过几天,带孩子多累啊,都是劳碌命……”
    这言语间,有着失却战友的寂寞与凄凉。让傅窦二人为之感慨……
    也许是傅仁坚问到了田大妈,所以赵大爷把俩人“押送”到校门口时,稍微有了一点好脸色:“快走吧,下次别再喝得醉醺醺地回母校胡闹啦,都长大了,就该懂事,谁都回不去以前小时候啦!以后你们要正经聚会啊、怀旧啊,要给学校领导打报告,白天光明正大来,别再翻院墙了,明白不?”
    “谢谢赵大爷……”傅窦两人经过这样一遭事,酒是全醒了。
    两人叫了的士,从车窗里再回看,熟悉的校门口站着个老头儿,逆光照得他须发皆白,格外显老。他手里的长棍更像拐杖,支撑着他日渐老迈的身躯,他伸出右手,还保持着与他们挥手作别的姿势……
    窦志强突然有点多愁善感:“下次白天咱们再来看看他吧……”
    “嗯……等你不喝酒的时候咱们再来……”傅仁坚自然而然地把手指插到窦志强指缝里,与他十指紧扣。
    窦志强没再挣开。
    时光如流沙一般,转眼间就漏掉了一半,也许剩下的只是另一个三十年。
    前三十年他错过的太多,或者他也该从今天起珍惜眼前的一切,未来的一切,试着给自己、给别人一个机会。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不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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