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土洋结合
    窦志强又派了人去村口守着救护车，看着车快来了，他们就得把人往村口抬。
    指挥完回来问傅仁坚：“大医生，请问需要我帮他把这毒吸出来吗？”
    傅仁坚白了他一眼：“电视看多了吧？用嘴吸毒血出来这种梗就别乱用了，你能下得去嘴？”
    窦志强得瑟地道：“你这就不懂了吧，人家之所以送我家来，是因为我家有祖传医蛇毒的方子，可你又说我这非法行医……那咱们就在这坐以待毙吧！”
    傅仁坚惊奇地望着他：“神棍还能治蛇毒？你且亮出招子我瞧瞧！”
    窦志强扭着腿，哼了一声去屋里倒腾工具，又到后院的荒草里揪了一把青叶子，又叫窦爷爷去烧了一壶开水。
    傅仁坚焦急地等着救护车的消息，窦志强已经摆了几样东西到他眼前。
    “信不信我？”他问大医生。
    傅仁坚看了看病人的情况，不乐观，如果再拖下去，生死难卜。
    “这什么东西？”傅仁坚看着他眼前的东西，沸水里有几个冒着热气的竹筒，约有拇指粗细，另外一种草药，看起来模样很寻常，窦爷爷的半瓶老白干也被请了出来……
    “传统治蛇毒的办法……也就是民间偏方吧！”窦志强胸有成竹地笑道，“在西医还没传入我国之前，中医们都是这样治的……”
    “这你也会？”傅仁坚很受惊，他以为神棍就是弄点香灰给香客服下，忽悠一下骗钱而已……
    “废话！”窦志强骂道，“你真没见识，古时期的巫师们，一边要祭祀、占卜，一边要用草药救人，后来才分化成的测命师、风水师、中医师，至于你说的什么神棍，那都是在污蔑这些神圣的职业！”
    傅仁坚本来想要嘲讽他，但冷静地考虑了一下道：“你说的吸出蛇毒，就是靠这个热竹筒的真空，把里头的血给吮出来，是吗？就像拔火罐一个原理，滚烫的开水同时也能消毒……”
    “不然真用嘴？我也下不去嘴的！”窦志强反讽他道：“古时代的人没你想的这么笨，你该相信自己的祖宗，而不是洋人的祖宗！”
    傅仁坚不言语，中西医之争，永远无解，逞口舌之快不过是浪费时间。
    “那这草药是什么？”他问。
    “三叶鬼针草，我后院一直栽着，我奶奶还没瘫痪时就种了，每年会自己生出来……弄碎了一半用酒送服，一半外敷！”窦志强嘴里说着，手里用着药杵把鲜叶辗碎。
    “你别瞧我奶奶不识字，她种在后院的草药少说也有三四十种，那都是最常用，最能救急的，生药的药效也最好，你每天走来走去，还没发现吧？”
    “救护车怎么还不来？”傅仁坚烦躁地抓抓头发，医生的天职让他有了强迫症，也让他现在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挫败。医术再高操有什么用？病人送不去医院，只能干等死！
    “窦大师，我作主，你用这个土法子治吧，治得好治不好，咱家绝不怪你！”耿二叔的二儿子一边抹眼泪，一边下了这个重要决定。现在大哥小弟都去找蛇了，他在父亲身边，眼看他越来越虚弱，只能当机立断了！
    傅仁坚回头，重重地看了看窦志强，他神色复杂，一边担心窦志强会因此惹祸上身，一边又对他充满信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就是相信他！就像以前一样……
    “那就快动手吧！”傅仁坚毅然开口。
    去他妈的医生守则、急救规范，人命最大！
    傅仁坚从成为医学生实习的那一天到现在成为医学博士，无一不是在整洁无菌的实验室或手术室，从未就这样露天做过救护，而且是作为“助手”的存在。
    没错，他现在在帮窦志强这该死的神棍打下手。
    只见窦志强收敛了刚才玩世不恭的表情，面色凝重地动手——
    先倒出老白干给自己双手洗净，又把耿二叔的脚面和脚踝洗净，再用干净的镊子把煮好的竹筒从滚水中捞出，稍微凉了一会儿，就往他被咬的伤口处扣起来。
    耿二叔发出疼痛的呻吟，但慢慢地，他脚踝处的红肿消停，黑紫的颜色渐淡……
    过了约三五分钟，窦志强把这个竹筒拔掉，发出“啵”的一声，这使用过的竹筒里全是黑血，约有半筒。
    傅仁坚看了看这血，心中暗自称奇。办法虽土，但的确行之有效。国外在医学不发达的时代，也有过“放血”治疗，经现代医学证明，的确也有其实用性和可行性。
    窦爷爷接管了研磨“三叶鬼针草”的工作，一边安慰耿二叔：“小耿子啊，你撑着点，我孙子已经把你毒血拔出来了，会有救的！”
    窦志强接着把第二个竹筒从沸水中取出，接着放到伤口处，依样拔一次……
    等拔到第四个竹筒，出来的血已经是鲜红色，量也不多，窦志强擦擦额间的汗珠，欣慰地道：“差不多了，爷爷，药好了没有？”
    窦老爷子颠颠地跑过来把药递过来：“好了好了，你看够不够？”
    “够了！”窦志强就势倒出一大半，外敷在耿二叔的伤口处，剩下的兑上老白干，叫傅仁坚去喂给患者。
    傅仁坚第一次做“男护士”，还好动作还算流畅，强忍着骄傲，把“灌药”这一工作给完成了。
    十分钟之后，耿二叔能自己坐起来了，神质也清晰了许多，也能和人描述自己不幸的经历了……
    半小时之后，众街坊拎着那条荒草中的毒蛇，凯旋归来……
    一个小时后，救护车终于姗姗来迟。
    带到医院之后，老专家看到那条蛇，直接问被蛇咬的人死了多久了……
    结果一看到耿二叔还活着，啧啧称奇。
    这是为什么呢？他扶上眼镜瞧了一下，看到他大腿上的领带，脚踝处外敷的草药，恍然大悟。
    用这老先生的话说，这叫“土洋结合”！少了任何一环都不行，您真是福大命大！不幸中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