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营生
    久别重逢，话特别多。
    “吗蛋，你怎么还杵在我家当门神呢？”窦志强下逐客令。
    “衣服脏了，你还没赔我干洗费呢！”
    “是你自己非要强行抱过来的！”窦志强又上火了。
    某人偷乐：“强……抱，你味口现在这么重了？”
    “别和我咬文嚼字的，魂淡！”窦志强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好了好了，咱们一块儿去洗洗吧，你这简直从老泔水里捞出来的，难得本大爷不嫌弃你臭，你还不感恩戴德？”傅仁坚一边大言不惭，一边往窦志强的浴室方向去，熟门熟路的。
    “不是……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什么情况？”主人窦志强过去拉拉扯扯，但力量悬殊。傅仁坚早不是当年的小豆丁，而发育成了比他高上一个头的大男人，而且虽然看起来高瘦，但却特别有力，估计经常去健身房，练了一身好肉。
    正在拉扯间，老祖宗发话了，遥遥地扯着铁嗓道：“强子，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走门是客，太不像话了，哪有拦着坚子，不许人家去厕所的！”
    窦志强诧异地扭过头：“太奶奶，您怎么还记得他啊！”
    王氏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假牙：“咋会不记得，像他这么俊的后生，你同学里就这一个!”
    “老祖宗，您真识货。”已经在浴室里脱了一半的傅仁坚还特意开门秀了一下自己的八块腹肌，顺便给一老一少放了个电。
    电得王氏赞不绝口：“瞧瞧，坚子这么些年不见，越长越俊了！”
    王氏的儿媳妇许老太也在一边伸出拇指：“不但人俊嘴甜，还特别孝顺，瞧瞧这给咱们捎带的洋货……”
    窦志强把浴室里的家伙按回去，强行关了门，回头发现两尊大神居然因为傅仁坚，达成了空前的统一，实在让人憋闷！
    他奶奶和太奶奶一辈子水火不容，鲜少有这样异口同声的时候。
    窦志强怪吃醋的，瞧这两老的意思，傅仁坚哪里都好，衬得他一无是处。
    两人轮流洗完澡，傅仁坚毫不客气地穿上了窦志强的衣裤，袖子外头都露着半截，长裤变成九分裤。
    刚好给儿子及女友合八字的周婶来了，窦志强屁颠屁颠忙业务去了，无暇再与冤家斗嘴。
    傅仁坚和两位老太君唠嗑了一会儿，回头过来正瞧见窦志强口若悬河，唾沫横飞：“这正是男土女金--土金夫妻好姻缘，两口相爱至百年。内宅平安六畜福，生来儿女均团圆……”
    周婶乐得眼睛成了两条缝：“生来儿女，这意思就是说未来我有孙子，还有孙女喽！”
    窦志强话锋一转：“不过，虽然这生肖大合，您这未来媳妇出生的月份却有些不妥……”
    “怎么不妥？”周婶神情大变，立即变成热锅上的蚂蚁。
    “婶儿，您也别太急……所谓‘年为根，月为苗，日为花，时为果’，这个月份相比起年柱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这世上嘛哪有十全十美、天造地设的事呢？”
    “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窦大师，您能给个明白话吗？您说他俩这婚还能结吗？这月份不妥是个啥意思？”
    窦志强转转眼珠：“和您说些饶舌的句子您也不明白，我就直说了吧，您这媳妇的月份，有些强势了，本来就属虎，可还偏生是上山虎，上山虎比下山虎还厉害多了，我是担心未来她事事都压着您儿子，别的倒也挺合的……是真合，她还是个旺夫的好命格！真真是百里挑一！”
    周婶愁得捶胸顿足：“这可咋整呐？这闺女我眼瞅着挺好的，孝顺懂事，开朗大方，人还特别直爽痛快，怎么大师您就瞧着是上山虎了……我们儿子也特别喜欢她，这都是要订日子结婚了，突然来这么一出，天呐，这可咋整？”
    窦志强故意皱着眉头乱掐手指，淡定地道：“不怕，有我在，没什么化解不了的事儿！不就是这闺女命格太强势，怕您儿子变成妻管严，事事都受她压制吗？好办！”
    周婶绝处逢生，拍着大腿喜道：“您说您说，窦大师，这事就全靠您化解了，咋个化解法？”
    窦志强道：“也不难，不过这个化解是要另外收钱的，算结婚的吉日是一笔，合八字是一笔，这化解比前两项加一块还难好几倍，是另外一笔。”
    “好说好说，咱们街坊邻居这么久，还怕你坑我吗？”周婶一掌拍过去，把窦志强拍得直咳嗽。
    窦志强嘴角轻抽，知道周婶是个抠门的货，这单再努力也拿不到几个钱，也就懒得和她蘑菇了，直接神秘地和他说了化解之法：“把你儿子和媳妇常穿的旧鞋拿一双，放在他们新婚的床底下，务必让你儿子的鞋稳稳地放在前头，媳妇的鞋放在后头，这样你媳妇才能一辈子跟在你儿子脚后跟走，一辈子听他的话！这个化解最少得一个月，您千万别让人擅自动这床下的鞋，否则就不灵了……”
    周婶听了这话，恍然大悟，拍手称绝，从小包里掏出三张红票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窦志强收拾好桌子，灌了一杯白开水，补充刚刚损失的口水。回头一看，傅仁坚正倚在门框边，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这表情本万分复杂，可窦志强却只瞧得出嘲讽。
    “这就是你目前的Job？”傅仁坚问他。
    窦志强死鸭子嘴硬地说：“最讨厌有人中文里杂着英文装B了！”
    傅仁坚摆摆手道：“Sorry，在国外呆太久，一时中英文有点转换不来！”
    “臭显摆呗！”
    “那我要怎么翻译Job这个词？工作、职业、职位，好像都不合适，也许我该说，当神棍就是你目前的营生？”
    窦志强被他的字眼刺痛了，激烈地咆哮道：“是的，这就是老子的营生，怎么的，老子凭脑袋、智慧、天份、口才赚钱，怎么了？别尼玛觉得医生就高贵，我们这些草民的营生就低贱了。我勤劳致富、不偷不抢，怎么的就被你瞧不起了？”
    傅仁坚被他炸毛的小模样取悦了，摸摸鼻子道：“小生不敢！神棍了不起，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