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坐在地板上，感觉脑中像是有一颗威力无比的炸弹轰隆一声爆炸。从大脑扩散开的冲击力，让我彻底瘫软在冰冷无情的地板上。
    整个身体倒下的那一瞬间，刺骨的严寒从皮肤一直渗透到破碎得所剩无几的心脏。所有的思维，感知，行动力，瞬间崩散到数米开外。
    我慢慢抬起无力且颤抖的双手扶住沉重的头，企图用最后一丝力气给予我的大脑哪怕一丁点支撑。
    脑内除了巨大的嗡鸣声作响之外，似乎一个低沉嘶哑与怨毒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畔。他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诅咒。
    “我要你们全都去死，我要你们全下地狱。”
    我猛然间抬头回视昏暗的似乎陌生无比的房间。没有别人。只有已经变得冰冷僵硬与血腥无比的柳筠依纹丝不动地躺在浸透鲜血的双人床上。
    “你究竟是谁？他们都死了，你满意了吧？你还要杀害谁？是我还是我爸妈？有本事你直接冲我来呀！你躲在漆黑阴暗的角落，一步步实施着惨无人道与丧心病狂的杀人计划。你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正面现身和我正大光明地决斗啊？”
    我悲愤，绝望与撕心裂肺般的嘶吼声，几乎将卧室内的物体一一震落。没有人回答我。但是我却听到一阵狂妄得意的冷笑声，那笑声似乎根本不是来自于一个活物。
    极度愤懑与恍惚之间，我出现幻觉。我感觉那个毫无生气的冷笑声的源头似乎在我的体内。
    我已经完全丧失心智，我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歪着嘴，挑着眉，冲我冷笑。那笑声阴阳怪气，那笑声震耳欲聋。
    我恣意地将书桌上所有的物品全部扫落到地板上。它们一一落地，似乎都在笑话我愚蠢懦弱至极。我转过身，无意间扫到柳筠依死不瞑目的双眸。那张苍白肿胀的面庞上，昔日的妩媚已经一去不复返。
    “你是一个果敢，冷静与睿智的男人。”
    我突然颤抖了一下。对，这是她伏在我身上，容纳着我且紧紧抱着我时给我的评价。
    我为什么没能保护她？为什么？我完全辜负了她对我的钟爱与厚望。
    我冲过去，抱起柳筠依的头，拼死吻着她的眼睛，鼻梁，双唇。
    她永远都不会再回应我的吻。她永远不会再坐在我身上，意乱情迷地享受我带给她的，犹如身处云雾迷端的极乐。
    两行清泪再次流下。我脸上的泪痕早已纵横交错，混乱不堪。
    我真心期望一个温暖的拥抱，期望一个给我安全感的坚实肩膀，一个愿意聆听我心声，给与我关怀，且能和我达成共鸣的心脏。
    然而，一切都是虚空妄想。两个知心的人，已经都停止呼吸，冰冷僵硬。
    我慢慢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窝在双人床边缘，怀里紧紧抱着柳筠依的头颅。原来我昨夜哭累了，就这样昏昏睡去。
    清早的太阳再次从窗帘的缝隙中缓缓照进房间。这似乎又是一个极为平常的早上。我突然意识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已经永远无法再次看到早晨初升的太阳。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似乎任何举动都是徒劳无益。不对，我不能再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正如卫苍擎所说，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应该遇事不乱，应该沉着冷静，应该用智慧而不是用感情处理一切。
    我拿起手机，和几名刑侦队员取得联系。他们在一小时之后赶到我家。
    “明湛，请节哀。”
    老赵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和其他警员开始现场勘查。
    我向其他警员道歉。我昨夜情绪失控，破坏了现场。他们表示可以理解。
    在我混沌的记忆中，昨晚这间卧室内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柳筠依不着一物地被正面朝上丢弃在双人床上，颈部有勒沟，胸腔被剖开，右腿被截肢。尸体苍白肿胀，有被浸泡在水中的迹象。
    凶手用于剖尸的刀具在卫生间内被找到。浴缸内满满一缸血水。卫生间地砖上墙壁上浴缸壁上均有大量血迹。果然这起案件又是相同的凶手所为。
    凶手是在昨夜从我去卫苍擎家查看情况到我回家，这将近两小时的时间内作案。这一回，凶手没有清理现场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作案时间不充裕。
    凶手在卫苍擎家作案之后，匆忙赶到我家作案。凶手匆匆作案，然后匆匆逃窜。
    刘法医在初步尸检之后，有些尴尬地低声对我说：“明湛，柳筠依死前有被强行发生*行为的痕迹。”
    我顿时愕然。葛皎月和窦娴云的尸体上，都没有死前被性侵的痕迹。为什么凶手要这样对待柳筠依？
    这时，老赵说道：“苍擎队长的尸体被凶手从案发现场带走，现在我们还没有发现弃尸地及尸体。”
    我说道：“根据苍擎家遗留的血迹推断，苍擎极有可能在被凶手杀害后，被凶手剖尸。我推测凶手这两次作案后，没有打扫现场的原因是，凶手没有足够的时间打扫现场。现场遗留的那把斧头，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杀害苍擎时所使用的凶器。而那把尖刀，极有可能就是剖尸工具。”
    老王这时说道：“我有一点疑问。这两个凶手惯用绳索将被害人勒死，或者用尖刀杀害被害人。为什么凶手杀害苍擎队长时使用斧头这种钝器？”
    老赵说道：“我推测，凶手从背后袭击苍擎队长时使用钝器，会将成功率明显提高。凶手希望一蹴而就。苍擎队长体格健壮，如果使用绳索，苍擎队长有足够的反抗时间，袭击成功率会明显降低。”
    小孙说道：“苍擎队长所居住的公寓楼邻居的走访调查中，还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这晚，我再次前往卫苍擎家。我和负责保护现场的两名警员打完招呼后，进入卫苍擎的书房。我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线索。我很想据此推测出，卫苍擎所说的那个令他崩溃的谜底。
    我在卧室还有书房内仔细搜寻。但我没有找到记事本或者便签条这类记录卫苍擎破案思路的物证。之后，我看到卫苍擎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我决定将卫苍擎的笔记本电脑带回家研究。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系统要求我输入密码。我考虑了片刻，连续输入我和卫苍擎两个人的生日日期。结果密码正确。
    我心中倍感温暖。果然在卫苍擎心中，我也是他最重要的人。但随即一丝酸楚侵入我的内心。苍擎，我一定要尽快揭开谜底，抓获凶手。为你，柳筠依，还有我的弟弟殷明哲报仇雪恨。
    两小时过后，我找到一个可疑的音频文件。我听到那音频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感觉汗毛倒立。录音里的那个女人是柳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