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抢马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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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末年,国势衰微。金全力入侵,两国相峙。
大金赵王大举邀请中原能人异士前往燕京相助牟取江山,声名鹊起之人妄图荣华富贵,皆往燕京而去,一时间,倒是让这片沉寂了不少岁月的江湖,再度热闹起来。
正午,张家口郊外。
一身形高大,面目却尚显稚嫩的男子胯下骑着一匹骏马,正驰马疾行,行至街口处,才驱马缓行。到了一家饭馆门前,男子翻身下马。爱怜的抚了抚马背,正要将缰绳递给店家小二,不想翻手之时,满目鲜红,直吓坏了男子。
"这是怎回事?怎会有血?"
男子正惊慌时,突然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循声望去,只见大道上四名白衣少年骑着装饰精美的骆驼往这边来,看那些少年面目俊秀,身裹裘袍,显然是富贵人家子弟。男子长居大漠,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装饰华美的少年公子,一时间竟看呆,连马儿出血这事也忘了。
似乎男子的目光太过直接,惹恼了那四人,就在四人跃下驼背,进入饭馆之际,其中一人突然出声,"傻小子,看甚么!"语气恶劣,倒是让男子回过神来,似有些不好意思,当下红了脸低头不再作声。
男子这一反应显然逗趣了那四人。一阵嬉笑细语后,四名少年径自入了饭馆,不再理会男子。
倒是四人离去时突然飘来的一阵清香,跃入男子的鼻尖,虽有些怪异,男子却也没有起疑。
只是这会儿,又想起了自己的马儿还在流血,面色顿时萎靡下来。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靖儿,莫急!"
闻言,男子顿时安下心来。这傻里傻气的男子,正是即将年满十八的郭靖。
听闻熟悉的声音,郭靖转头望去,见六位师父全在,赶紧道,"师父,快来瞧,这马儿流血了,怎么办?是靖儿不好,跑得太快,累倒马儿了。"
见郭靖这模样,六位师父齐声笑了。三师父马王神韩宝驹走近后在马背上摸了一把,翻出手中的鲜红,大声道,"傻小子,它这流的不是血,是汗。"
师父的话郭靖向来是只信不疑的,知道马儿没事了,安下心来,又问道,"三师父,这马儿流血为何是红色的?我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马儿,真是奇怪!"
韩宝驹但笑不语。七师父越女剑韩子莹见了,笑道,"靖儿,咱们先进去,三师父会讲与你听的。"
"喔。"于是,七人一同进了饭馆,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巧的是,那四名少年,就坐在郭靖身后的邻桌。
落下座后,韩宝驹才道,"靖儿,你这马可是千里良驹汗血宝马,万中无一,旁人,那是想要都没有的。"
"可是这马为何流汗与流血同色?"郭靖还是不解。
韩宝驹道,"我听师傅说起过,西域大宛有一种天马,肩上出汗时殷红如血,胁如插翅,日行千里。但是那只是传说,谁都没有见过,我也不大相信,不过如今看来,你这红马儿也再此列啊!"
二师父朱妙聪也凑热闹道,"可不是,史书有载,当年汉武帝不惜重金为求一宝马,然而苦求不得,与大宛国争执起来,甚至于后来发兵大宛,战场相见!"
韩小莹最喜听故事,忙问道,"还有这事?后来呢?"
"后来,汉武帝为夺良驹,发兵二十万,为保战事得胜,当时的天朝,但凡满了年岁的男子,不伦丁卒,富商,赘婿,皆要随军入伍,武帝甚至还封了两名马师为官,官衔还不小,只是为了战胜之时挑选骏马而用。这一事,弄的当时的天下骚乱不堪,嬉笑怒骂者皆有。"这边说的热闹异常,声量也不小,引得饭馆内多人侧耳倾听。
邻桌的四名少年听得津津有味,想起方才所见的那匹骏马,确实体躯健壮,且一身绯红极为奇特。不免起了异心。
其中一名少年轻声道,"这马这么好,咱们不如悄悄偷来献给少主,少主天人之姿,若得了那马肯定更是不凡,到了那赵王府也不会叫那些甚么参仙老怪,鬼门龙王的凡夫俗子瞧了下去,咱们也可让少主高兴高兴。"这几名少年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说的话没人听见,还在细语商议。却不知这种声量但凡有点功力的,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二师父朱妙聪道,"这几人,胆子倒是不小。不过,那赵王,不是金人么?还有那甚么参仙老怪,鬼门龙王,都是江湖上有些名气的人,和赵王又怎会扯上关系?"江南六怪于大漠里呆了十几年,自然也不清楚最近的江湖之事。
四师父南山樵子南希仁道,"反正离八月十五中秋之夜还早,现下无事,咱们不妨同去瞧瞧,我们江南七怪避世甚久,如今回了家乡,也该闲散游玩一番。"南希仁这话说进了六位师父的心坎儿里,远赴大漠十几年,终于回来,自然是要好好游玩一番。
韩小莹心细,问到,"靖儿呢?他还需去报家仇,总不能与我们一同游乐罢?"
郭靖不忍扫了师父们游玩的兴致,忙道,"师父们,你们去吧,靖儿可以自行去寻段天德报仇的,靖儿长大了,师父们不用时刻庇护靖儿的。"
"这……"韩小莹还在迟疑,显然有些不放心。
朱妙聪道,"七妹,靖儿所言不错,靖儿如今长大了,也该让他出去闯闯,学了我们几人的武艺,虽说不甚厉害,自保却是有余。他也该长长见识,锻炼心智了。"
大师父飞天蝙蝠柯震恶也道,"听二弟的,我们当初这个年纪,早已混迹江湖了。靖儿也即将年满十八,该出去走走,历练历练。"
柯镇恶是江南七怪的主心骨,他说的话,基本上是定下来的。
"是,师父,靖儿记住了。"郭靖回道。
"甚好,吃完这顿,我们便分道而行。"
相到即将与师父们分开,郭靖又有些闷闷不乐,韩小莹安慰道,"靖儿,不用难过。你先去等着师父们,不过一个月,我们也就到了。"
柯镇恶想了想,道,"靖儿,待会儿你先行一步,那四人要抢你马,你的马快,她们追不上。还有,出门在外,为人处事须顶天立地,靖儿,若是为师在外听到你败坏了我们江南七怪的名声,为师可饶不了你。"
"是,大师父,靖儿不会败坏师父们的名声的。"看着郭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六位师父不免又绽开笑颜。
临走时,韩宝驹道,"安心驾马离开,旁人若是居心叵测,我们江南七怪也不是吃素的。"
南希仁道,"靖儿,教你最后一秘诀,四个字。打不过,逃。"
朱妙聪也道,"出门在外,高手众多,众寡不敌之时常有,你须忍得一时,打不过就逃,这并非无男子气概,要知道,大丈夫能曲能伸,打不过,逃,这四字保命诀,你须记住了。"
"是,靖儿记住了。"
最后,郭靖向师父们逐一磕头,而后出门纵马南去。
不过,江南六怪这边的交谈,也落入了那四人耳中,虽不知江南七怪为何人,不过来自白驼山庄的她们,也不怕这些人物。待江南六怪前脚离开,她们后脚便跟着郭靖追去。
一路南行,郭靖并非快马加鞭,行至一段地势较高且路面狭窄的路段时,就被追赶而来的那四名白衣少年拦住。
"傻小子,将你的马留下来,我们便放你离开。"
郭靖未曾想他们竟真的追上来,但想到他们是想抢自己的马,不由气愤道,"你们凭甚抢我的马?给了你们,我可没骑的了,不给。"
"臭小子,给脸不要脸。"这几人仗着白驼山庄威名骄纵跋扈,哪里在乎郭靖这小子。当下四人一听飞身跃下执剑刺向郭靖。
一时间,只见白衣翩迁,暗香轻浮,却是刀光剑影笼罩而来。
这四人武功平平,即便四人一同出招,郭靖也能应付过来。飞身下马,随手抢过一白衣人手中的剑,使出七师父越女剑的招数。顷刻间,五人缠斗在一起。
斗了好一会儿,那四人奈何不了郭靖,且时间长了力有不怠,反观郭靖却是越战越勇,一身蛮力徐徐而出,似乎还有兴奋之意。
自知敌不过,四人中忽有一人变掌为抓,直袭郭靖面部,郭靖措不及防,面上被抓出几道抓痕,疼痛时,出招力度加重,一剑刺出,直击一人面部,那人急忙闪过,不想束发玉冠被刺中,破碎开来。那人一头乌发凌乱散开,披洒而下,郭靖看清后,当时愣住,"你,是女子!"说完又道,"莫要怪我,是你出招太狠,我不是有意的。"
那名女子正要争辩几句,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铃声传来,由远及近,听闻熟悉的旋律,那女子笑道,"少主来了。"
当下,另外三人停住不再出招,郭靖便也停下身子,准备上马离去,哪知被四人拦住,不肯放行。
没过多久,铃声临近。道上,五匹骆驼缓缓而来,骆驼上皆是白色身影,远远瞧去,白衣翩翩,独成一景。这一行人,正是欧阳克与四名侍女。
走近后,那五人瞧见了这边境况,其中一人驾着骆驼前行一步,问到,"这是怎了?"
披发女子回道,"春之姐姐,这小子有匹好马,乃千里良驹,我们本想将其抢来献给少主,不想还未抢到手,你们便来了。"
春之闻言,登时蹙眉道,"你们这番作为,少主定然是不喜的。"说完驾着骆驼返回。
那四人听闻,面露苦恼之色,不敢在说话。
春之返回后,将这事跟欧阳克说了,欧阳克听后确实不喜,如玉的面庞微沉。瞧了瞧这边的境况后,飞身跃下驼背,欧阳克手执墨扇,缓步而来。
未细看郭靖的样貌,欧阳克双手抱拳,墨扇正立,道,"鄙人未教育好弟子,多有得罪,冒犯之处,还望阁下海涵。"
郭靖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看着欧阳克。自出生以来,郭靖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美的人,冰肌雪肤,眉如点墨,眸似晨星,面目丰神如玉,俊美非凡,一袭白衣衬得这人如画中人物般,身形缥缈,让人不敢直视,却也移不开眼。与这人相比,那几名女子,瞬间花容失色,郭靖一时间竟看呆了眼。
欧阳克见无人回应,抬首瞧去,入眼的,竟是郭靖左侧脸颊上的几道抓痕,一瞧便知是这几人做的好事,回头瞅了这四女一眼,见她们低头不敢言语后,纤长白皙的手从怀中掏出一白色方巾,轻轻的探过去擦拭着郭靖的脸颊,也是这时才看清了郭靖的真面目。
瞧着这张憨厚的面庞,欧阳克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何人。
郭靖仍是呆呆的,直至欧阳克擦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道,"不,不,不碍事的,我自己来。多谢这位兄弟。"说着,抬手覆上手帕贴着脸颊,动作间不小心触到欧阳克的手,当下不再随意乱动,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似有些羞涩。
欧阳克也觉有些不便,收回了手,轻声问道,"在下欧阳克,不知阁下是?"
"哦,我叫郭靖。"郭靖终是反应过来,跟着回道。
"郭靖。"欧阳克喃喃自语,终于想起了眼前这人是谁。黄蓉的宝贝靖哥哥,洪七的关门弟子,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呆小子,没想到,踏足中原所见第一人,竟然是郭靖,想到这些,欧阳克再度想起了自己悲惨的上一世,瞬间,面上的血色尽褪,苍白的吓人。
"你,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