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审计组终于赶在预定日完成现场审计工作，收拾结尾以及盖27家单位未审报表及资料的章又耗了一天，当他们踏上归途已是除夕前一日，此时全国春运正到了白日化阶段，一票难求，好在他们均提前预定了车票倒也没影响回家。
    十几个人因目的地不同，除两位与杜思夏乘同一架航班到S市再转车外，其他人分别在乌鲁木齐机场互相告别。近五十日吃喝拉撒睡培养出的感情，一朝分别总有些依依不舍，大家嘴上说着吉利话互相拜着早年，豪言壮语地规划着未来，嚷嚷着明年再见。
    也不知什么原因，杜思夏乘坐的这架飞机在地窝堡国际机场上空多绕了两圈。前排乘客轻呼“怎么又回来了？”她透过眩窗隔着轻微的霾从空中俯瞰整个乌鲁木齐市，心道多绕的这圈就当与这里告别，别了新疆，若有缘我们明年再见。
    换乘三种交通工具，经过一天的奔波，她终于回到了位于S市的家。见她回来，杜母免不了一阵忙碌，可等她大致收拾完行李苦坐半天也没等来自己的晚餐，眼见杜母楼上楼下，各间屋子跑进跑出也不知在忙啥，无奈她只得自己进厨房热饭菜填饱肚子。
    杜楚枫走进客厅便见倒在沙发上四躺八仰的杜思夏，她不由抱着胳膊咂嘴道：“佩服佩服，您这时间卡的够准啊！您不怕天气或其他原因延误班机，我和妈却差点以为今年要见不到您老，今年的年夜饭又得是两个人吃。”
    “嗯。”她累得够呛，没多余力气与楚楚斗嘴，客厅里睡得不大舒服，她此刻满心满眼记挂着自己房内那张柔软的床，摇晃着从沙发上起身飘出了客厅。
    杜楚枫抱着胳膊在她身后诧异，“真累成这样？！”心中适时纠正了今后的工作方向，“我以后可不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
    杜思夏这一觉直睡到翌日午后，睡醒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好久没这么不被打扰地睡个好觉，此刻浑身舒坦。简单洗漱后她晃进客厅却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楼上楼下找了个遍，杜母和楚楚都不在家。奇怪，除夕夜她俩跑哪去了？
    给杜母打电话发现手机没电已关了机，她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开机后屏幕不停地闪，一堆没看的祝福短信和十几个未接电话。所有的未接电话都来自高志诚。她心道糟了糟了，昨天太累回家后忘了给他报个平安，睡觉前又将手机调成了静音完全没听到，看他打来这么多电话估计要急死了。
    她赶紧回拨过去，铃声兀自响了半天却没人接，怕是手机没放在身边。她暂且放下高志诚打给杜母，手机响了好大一会，她正要挂断时电话却通了，刚来得及开口叫声“妈”，那头杜母一迭连声道：“喂，思思啊，你醒啦，我们在外边呢，马上就回去，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这里实在太吵啦，在家等我们……”
    她既没问出杜母和楚楚去了哪也没问出两人去干嘛，想着一会人就回来便没再操心，继续给高志诚打电话，连拨了两三个都是无人接听状态，看来大年三十大家都很忙啊。
    屋里屋外地转了两圈感觉肚子有些饿，她转去楚楚房间找了些零食，边吃着零食边上网浏览了会页面，又打了局手游再刷了会微博，整日忙碌突然闲下来颇感有些无所适从。她百无聊赖地看了会网剧，泰剧情节夸张，泰语“卡卡卡”的发音吵得她脑壳疼，放下平板她趿拉着拖鞋跑去阳台远眺了一会，室外空气清冽，夕阳西下，她感觉这座城市的天际线又高了些。
    在阳台上听到大门处传来声响，自是杜母和楚楚回来了。杜思夏伸了个懒腰从阳台上晃悠回屋，才一进客厅她便愣住，她不过睡了一觉，怎么感觉错过了很多。
    门口拎着大包小包正与杜母言笑晏晏，与楚楚谈笑风生的不正是高志诚嘛。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还有今天是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他怎么跑她家里来了？
    “嗨，思夏，你终于回来了，好想你。”高志诚看见她便放下手中的物品，几步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若不是杜母和楚楚在场，他肯定要给她个深深的湿吻一解相思之苦，近五十日没见，想她想得厉害。
    杜思夏被他搂在怀里仍有些懵，问：“你怎么来了？”
    他松开她一些，用手指在她鼻子上点了点，“我来陪你过年，不喜欢吗？”
    “喜欢，可是你家里……”
    “放心，我和他们都说好了。”
    “哦。”她还想再问，杜母催促两人过去帮忙，买的一堆生鲜食品要立刻冷冻起来。她边将食物往冰箱里送边问杜母，“妈，今晚的年夜饭吃什么？我瞧着厨房冷锅冷灶的，你不会告诉我还没准备吧。”
    杜母一撩额前碎发，啐道：“轮到你这个大小姐来操心，我和楚楚怕是要饿死了。小高一早就订好了，晚上去**楼吃年夜饭。”
    “订好了？”她扭头看向高志诚，嘴角含笑道：“原来你早有预谋，合着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高志诚摊开手，“有一个日理万机的女朋友我也很无奈。”
    **楼位于S市繁华的老城区，是一家百年老店。因是市中心停车位相当难找，高志诚绕了好几圈最后将车停在隔壁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停车场里。杜母对于能在**楼吃年夜饭相当满意，她前两年预订了几次都没成功，“这里年夜饭火得嘛不行，大厅都订不到更别说订包间，这次多亏了小高。”杜母笑得眉眼弯弯，“我们都是占了小高的光。”
    高志诚拿起茶杯，给杜母斟上茶，“阿姨你这话不是见外嘛，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
    杜母笑得见牙不见眼，显然对这个未来女婿很是认可。这小高不仅家世好、工作好，学问好，最关键的是人还长得好，185的身高再配上明星似的长相，与思思那是相当般配，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老姐妹刘阿姨总说要给思思介绍对象，介绍的那些阿猫阿狗哪比得上小高。她女儿不过找了个在世界五百强任中层的女婿，况且那女婿才三十多头发就跟葛优似的少，这就样刘阿姨还整天头昂得要翻过去似的，若让她看到小高？杜母忍不住想像两个女婿放在一处的画面，心道和我比女婿，比不死你。
    高志诚依次给杜母、思夏和楚楚都斟上茶，这才给自己也倒上。杜思夏接过茶杯，转了两圈，凑他耳边道：“谁说以后和你是一家人了，你倒挺会自说自话。”
    高志诚笑着呷了口茶也凑近她，语气笃定道：“这不明摆着的事嘛，你不嫁我还能嫁谁？”
    她不服气，“谁说我要嫁你？我还不想结婚。”眼下这种状态刚刚好，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能远一点自然是要离远一点。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有些迷茫和担忧，她现在还没做好一头踏进婚姻的准备。
    高志诚笑看着她也不说话，等菜的间隙随意地呷着茶与杜母聊着天，心里盘算着，亲爱的你上了这船可就下不去了，结不结婚几时结婚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菜好心情美，有高志诚这么个处事周到讨喜又养眼的未来女婿陪着，杜家这顿年夜饭吃得既不操心又很舒心，杜母心情从来没这么好过，一直在笑，笑得眼角纹都爬了出来，甫一回家她将高志诚在客房安置好便着急忙慌地回房挽救脸上的皱纹敷面膜去了。
    杜思夏虽知道高志诚在S市有地方住，但见杜母热情地张罗，高志诚感激地应下，她便没开口干预。这是她回国后的第二个除夕，相比第一年的冷清，人多些也很好。
    杜楚枫虽觉得除夕夜留个外人在家里住不太好，但老妈很热情，老姐也不反对，家里多个人少个人于她并没什么区别，她自是无所谓地回房上网。
    终于等到众人散去两人独处，高志诚拉着杜思夏闪进了她的房间。杜思夏感觉像是遭遇了一场小规模的飓风，开门、关门，头晕目眩，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他压在门板上，他滚烫的唇正与她的唇如胶似漆地纠缠在一起，辗转厮磨。
    天雷勾地火，一室春光，迤逦无限。
    她窝在他怀里，任他把玩自己的长发，好奇地问：“你怎么和我妈那么熟的？我都不知道。”
    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你不知道的多着呢，谁让我老婆是个女强人，没办法我只能在背后下功夫讨好丈母娘啦。”
    “又贫嘴。”她用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你是不是在抱怨我出差太长时间？”
    他假意哭丧着脸，“是很长时间，我担心你能不能吃得消，不过若这是你的选择我自然支持，将心比心，我忙的时候你没抱怨过，换作你的时候我怎么能差别对待呢。但是你出差那么长，回来是不是应该补偿一下我。”
    “还来？你不累么。”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
    不顾高志诚的反对，最后杜思夏还是将他赶回了客房，尽管他们是恋人，可在杜母和楚楚的眼皮底下还是收敛些好。在她关上房门的刹那他用胳膊抵住门，她见他抱着衣服光着上身露出一身结实漂亮的肌肉，疑惑问：“怎么了？”难道他还不累？她可吃不消了。
    他邪魅一笑，“刚才是不是很爽。”
    她轻笑，“还不错。”他挑眉，“只是不错？”
    “那你想听什么，威猛先生。”说着又要关门，他略用力抵住没让她关上，她用眼神示意他别闹了，她真的乏得厉害。
    他隔着门缝望向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新年快乐，还有，我爱你。”说完这话他看见她的眼慢慢弯起，她的眼里有星星闪过，她敞开门拉过他的脖子，踮起脚将唇印上去前对他说：“我也爱你。”
    有些事如开闸放水，水到渠成。这是高志诚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我爱你’，他说完后心中更加笃定，她就是他要娶的女人。心里想着找个时间去见见思夏的父亲Franz，然后带思夏回去见自己的父母，把结婚尽早提上日程，他可不想以后还像今天这样，事后被赶出来一个人睡，孤枕难眠啊。
    大年初一这日高志诚与杜家母女三人一起用了个愉快的早餐，然后又与杜思夏厮磨了一上午，临近中午这才百般不舍千般不愿地辞别三人驾车返回N市。
    N市的高父高母这个年过得很无语，媳妇尚未娶进门，儿子已成别人家的了，上哪说理去。